正文 結語 合力建設充滿兒童詩性邏輯的中國兒童文化(1 / 3)

從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的社會轉型尚在以漸進方式持續展開之中,應當承認,兒童教育與兒童文化在這一過程中得到了有目共睹的發展,無論是80年代“主體性教育”的提出、“完整兒童”教育理念的確立,還是90年代“人的解放”旗幟下“尊重兒童主體性發展”、崇尚幼兒教育回歸生活,到本世紀初倡導的“幼兒建構學習方式”,都對中國兒童教育與兒童文化作出了具有曆史意義的貢獻,積澱了多元且豐厚的社會、哲學和文化意蘊,已經成為當下中國兒童文化發展的曆史與思想遺產。

但勿庸諱言的是,當下中國兒童教育距理想狀態還有較長的距離,尚待整個民族從理念到行為上的持之以恒艱難推進。一種以文化的缺失為標誌而形成的兒童教育觀依然主導著當代中國社會、學校與家庭的思維與行為,嚴重阻礙了兒童的健康成長與個體發展。其中尤以應試教育對兒童個體發展傷害最甚。根據中國校友網的一項調查結論:所謂“高考狀元”未必就是社會頂尖人才。這項調查針對1999年到2006年全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除西藏、港澳台地區外)共560位曆年“高考狀元”,他們當中有一半選擇進入北京大學求學,有近三分之一選擇進入清華大學深造,另有很小部分進複旦等名校。調查顯示,“高考狀元”的成才狀況與人們的想象反差很大,有相當一部分走出校門後泯然眾人,與之相反的是,不少走出大學校園成為社會精英者的高考成績排名從未上過第一名。這項調查說明,如果缺乏創新思維、冒險意識、獨立個性、懷疑精神,那麼即使考試成績排名第一,也僅隻體現為紙麵解題技能,而非社會實際能力(王華超:《關於應試教育的反思》,第33—34頁,《淮海文彙》,2007(6)。)。今天的青年出自昨天的幼兒,今天的幼兒教育指向明天的中考與高考,“高考狀元”並非必然地指向頂尖人才的現實告訴我們,文化的缺位、人的主體地位喪失、工具理性片麵強化,必然地導致教育價值人文精神的淪落。本質上看,成人文化中人文精神的失落,在本書論述中即體現為兒童詩性邏輯的淪喪。

如何重建充滿詩性邏輯的兒童文化,扭轉當前兒童教育的功利主義取向,是擺在全社會每一個公民麵前的重大課題。從微觀的個體上說,它事關每一個體的素質與品質,與個體的幸福與發展息息相連,從而深層次地影響家庭和諧與社會成功;從宏觀的世族群體上看,民族的發展落腳點在於人的發展,隻有每一個人的全麵發展才會有群體的生機蓬勃。按照馬克思的全麵發展理論,理想狀態中的個體與群體、種族與民族發展,既互為主體,又互為客體,既互為前提,又互為結果。個體與群體之間必須是一個文化共同體之中的曆史因果鏈條,處於良性整體互動之中,彼此相依,相向推進,共生繁榮。

當代社會轉型的特殊性處於一種馬克思·韋伯所謂的“現代性吊詭”之中。一方麵,市場化的經濟文化政治建設,消解著傳統的農業文明所帶來的文化專製主義與道德理想主義對人的壓迫,帶來了近代以來中國人夢寐以求的現代主義價值重建。另一方麵,世俗化、市場化、商品化大潮又裹挾著資本對人的解放力量的反動,甚至連工具理性等現代性維度元素也在成為人自身異化的力量,造成了對人的壓迫與宰製。考之於當下的教育,近30年來的教育發展顯示,從尊重知識到尊重人才直到人本身,作為這個時代的主旋律一直高揚著人的解放這一主題,其實績有目共睹。但是,正是以高考為代表的一整套考試製度本身,造成了教育目的與手段倒置,形成了對人的異化和教育的反動。在這一“吊詭”時代背景之下,兒童成為最大的犧牲品。因此,討論兒童文化的重建,意義與價值是不言而喻的。

帶著一份對兒童的情感、帶著一份對兒童文化的熱愛、帶著一份對社會的責任,我們開始了對兒童文化的研究。從2006年以來的三年多時間內,我們搜集並研閱了大量的兒童文化文獻、資料,進行了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兒童教育場域調研,請教國內外許多著名的兒童文化研究專家,終於寫成了今天這本小冊子。我們期望通過本書的研究,向整個中國兒童教育界提出一份基於兒童詩性邏輯的重建兒童文化綱要。

首先,基於詩性邏輯的自由性,培養兒童的自由主體性,營造自由創造的兒童文化場域。

詩性邏輯下的兒童文化是自由的文化。作為詩意者的兒童,他們的原始思維中充滿了超邏輯、非常規的詩性直覺,通過先驗主體的積澱與承傳,滿溢著一種反常態的詩性經驗,並驅使著兒童作為體驗的自由活躍於兒童的整個生命之中。因此,必須讓兒童自由地言說、自由地行動、自由地想象,在徹底顛覆現有幼兒教育理念前提下,讓幼兒教育和幼兒教學轉換成一種自由自在的遊戲與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