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南溪河旁,敵軍抓住了欲投河自殺的洪宣王,並押解到明德營帳內。不出幾日,坊間便傳來洪宣王自殺帳中的消息,至於自殺還是被殺,真死還是假亡,眾人一概不知。
與此同時,秋慈王後在奶娘和劉元的照料下,坐著顛簸不堪的馬車向北疾馳而去。西州在南國的東北方向,而南國的西北方向,便是九秦,過了九秦,再往北,穿過地域狹的喬疆,便能直接到達國力強盛的盛歌。隻要一到盛歌,三人的安全便有了著落。
數日的舟車疲頓,令秋慈王後身體虛弱到了極點,眼看臨盆在即,可是日夜都在顛簸的車上,實在不宜生產。為了早日到達盛歌,奶娘幾乎花費了所有的盤纏,來雇最好的馬匹和車輛,由劉元當車夫,自己則在車內照顧秋慈王後。
離開南國已有半個月的時間,此時,馬車具體到了哪裏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總之,是離盛歌越來越近了,好在身後無敵人追殺,這便是最大的幸事。
這夜裏,月朗星稀,野外的夜晚極其安靜,沒有半絲風聲,隻有遠遠地、靜靜地轉來的那一兩聲蟲鳴。秋慈王後睡下後,奶娘來到車外,看到劉元正坐在地上,靠著馬車的輪子打瞌睡,便拿來一件薄毯蓋在其身上,自己則坐在旁邊望著如墨的夜色呆。
劉元被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楚旁邊的奶娘後,便問:“你不在裏麵照顧王後,下來做什麼?近來王後睡的不踏實,你當仔細些。”
奶娘歎了口氣,疲憊的臉上風平浪靜,沒有半點波瀾,良久才:“怕是快要生了……”
“啊,那怎麼辦?現在雖離南國越來越遠了,可是距離盛歌還是有一定的路途,隻怕……”
“劉元,”奶娘打斷他,“為何我們一定要去盛歌呢?隻要不去西州,那在九秦先安定下來也無可厚非,大可以等到秋慈王後產子之後再另作打算。又或者,完全可以留在……”
“不行!”劉元當即否決,“大王吩咐過,讓我一定把你們帶到盛歌,別的地方不行。”
“我知道大王的意思,可是現在王後的身子是耽誤不得的,駱家的血脈更是耽誤不得!你想過沒有,萬一途中出了差錯,我們……我們如何對得起大王和秋慈王後,如何對得起這已經支離破粹的駱家江山?這孩子……比我們的命還重要哪!”到這裏,奶娘悲上心頭,不禁潸然淚下。
劉元的話堵在了嗓子裏,重重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頭,也抹起眼淚來,道:“你的我又何嚐不知,我這輩子無兒無女,老家的親人也死在了幾年前,要最親最近的,就屬咱的大王啊!可是現在是死是生……都還不知道,王後平日也待我不薄,若不是他們,我恐怕也早已死在了西州敵軍的刀下。而如今,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就連秋慈王後……”
劉元聲淚俱下,到動情之處,竟比奶娘還哭得厲害。過了一會兒,奶娘擦幹淨眼淚,問劉元:“你,大王為什麼要我們一定去盛歌呢?”
劉元用髒了的袖子抹了一把臉頰,抽搭著鼻子,:“怕是盛歌離西州遠,更安全罷了。”
奶娘搖搖頭,“恐怕並非如此。”
劉元望著她,問道:“姑姑何來此言呢?”
奶娘背靠著馬車,淡淡道:“要距離,盛歌固然離西州最遠,然而路途也最為坎坷凶險,王後又懷有身孕,大王怎麼可能不顧及自己孩子的安危呢?要最有可能的,那便是……”
話還沒完,隻聽“嗖”的一聲,二人根本來不及眨眼,就見一把利箭射在了馬車的木樁上,距離窗口隻有一寸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