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裾翻飛間,她平複著呼吸,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府,紅漆正門發出沉重的響聲,轉眼間隻剩葉瑾瑜一人站於原地。
她是,不能說話?
曆經多年前一場洪澇,溫氏一家幾乎沒幾個得以幸免。這幾年溫若欣一闔眼,夢中滿是婦孺抱著孩子低低嗚咽的聲音;是人們逃逸的尖叫聲;是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哭喊……
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娘親,那個處處嗬護自己的女子,被倒塌的床棱困住,遂立刻被卷進湍急的水流,無聲無息。
她醒來時身上已經全是冷汗,一塊白巾敷額,入目是陌生的素色床簾縷珠,她坐起身許久方才以手支撐著身子輕拉開被角,拉過一旁的外裳輕輕披上,推開門,眼前滿是熹微霧氣,遠處飄來的是一陣略微苦澀的藥味。
灰胡老者嘮嘮叨叨,她欲開口詢問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君老醫術過人,可每每替她診脈,總要搖搖頭歎息幾聲,說是沒法治。
是啊,心病啊。
怎麼能說治就治,俗話也有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偏偏此刻連個藥引都沒有,連病的原因都失去了,逃不脫的是一個啞字。
喝了幾個多月的藥,她原本異常孱弱的身子倒也愈加地好了起來。從前的身板也漸漸長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說不了話了。
一晃眼過去了幾年,她跟著君老到處行醫,醫術學了不少,四處為家,落地即算根,君老也不過問她的事,怕摳了她的疤那般。
葉瑾瑜那麼一說,溫若欣悵然間也覺得通透了。
紙始終是包不住火的,如若皇上當真讓他在宮裏當差,那麼被發現了,就是欺君大罪,罔顧聖傳,五馬分屍什麼的都算是輕責。現如今小皇子病愈,帝心還算歡愉,現在認罪了定會輕罰。
而葉瑾瑜的幫襯無論如何都是錦上添花的效果,皇帝一高興,還賞了她藥坊名頭。不懂得是那君老究竟內心早已篤定還是孤注一擲。這壓根就說不清了。
溫若欣此刻也已經沒有了葉瑾瑜就是齊燁的錯覺,對和葉瑾瑜初遇時的好感消失殆盡,現留的算不上怨恨,但也可以說是討厭。
自以為是地一味認為他自己好像很了解她一樣,一副老生常談的樣子,為醫官和自己解圍,送自己回府,也不知道他心裏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與君老可是同種人,既然如此,豈非善茬?
溫若欣退了夜風繪濕的衣袍,沒有梳洗肆意躺倒在床上,今日發生了太多事,她如今所求便是不要再入那什麼皇宮,不要與什麼葉瑾瑜什麼皇帝扯上關係,至於那個君老,好說歹說也要冷置上他幾天。
如是這般想著,沉沉睡去了。
另一頭的葉瑾瑜神情有些悵然,沒能悟出些什麼道理,佇立了小半會才拾步離開。
馬蹄聲又是一陣,一身著黑裾麵色頗顯肅然的男子走近單膝跪下,“大人,宓王邀您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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