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初夏,天已經迫不及待地躁熱起來,驕陽明晃晃地照得人困倦欲眠。蝶兒來約阿紫上市內看攝影展,說是有一個怎麼怎麼出名的攝影家拍的人體攝影很不錯,聽說還是本地第一個拍人體攝影的。阿紫本來不想動,這兩天人有點懨懨的,算了算每月一次的“貴客”就在這幾天光臨,通常這樣的日子阿紫是懶得出門的。但是一聽到攝影兩個字,忽然想到風,不自覺地就點了頭。
現在阿紫幾乎每天都要跟風在網上聊天了,阿紫已經將他列為真正的好友,雖然,是不見麵的朋友,阿紫感覺跟他聊天有被人關注和惦念的幸福。
展覽在離家七、八站路的市文化宮,天反常地熱著,氣溫一年年地升高,據說這就是溫室效應。阿紫和蝶兒站在路邊的樹蔭下攔車,汗已止不住在背上滲出來,可是等了十幾分鍾也無空車。終於有一輛的士開過來“吱”地一聲在麵前停下。阿紫和蝶兒正要上車,忽然一個人斜刺裏衝過來,搶先拉開車門:“對不起,這車是我攔的,我有急事。”
蝶兒一邊用手往臉上扇風,一邊嚷起來:“哎哎哎,奇怪了,你有急事難道我們就沒有急事了?沒急事誰還打的呢?再說了明明是我們攔的車,憑什麼說是你攔的啊?”
男子急得腦門直冒汗:“我是真有急事啊我。要不這樣吧,你們去哪兒?如果順路我們就坐一輛車,你們看可以嗎?我去文化宮,你們呢?”
阿紫正要說我們也去文化宮,可是蝶兒拿出她一貫的潑辣勁就是不依不饒。男子隻好讓步。
阿紫歉意地向他笑笑,他尷尬地一攤手。阿紫忽然發現他有著張學友一樣迷人的臉龐,不覺有點呆了。
蝶兒拉了阿紫一下,阿紫回過頭,鑽進車裏。腦海中卻一直想著剛才那男子焦急的樣子,無來由地擔心他是否攔到車?
到達文化宮,卻聽說攝影家還沒有到,不能按時開展了。蝶兒抱怨著攝影家的不守時,阿紫忽然想到魯迅的那句“浪費別人的時間無異於謀財害命”,嗬,沒想到,過了半個世紀,這樣的事情仍然每天發生。中國人好像別的不多,獨獨這個時間好像有一大把,不然街上不會動不動就是人群圍觀,一個芝麻大的小事會惹來眾人指手畫腳地議論半天。正在現場鬧哄哄的時候,忽然一個男子匆匆忙忙地衝進來。
有人急忙迎上去叫:“李老師。你來了?快請快請,就等你一個人呢。”
“對不起對不起,車送去大修,又攔不到的士,所以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來人一邊跟他握手,一邊連聲道著歉意。
阿紫眼瞧著這人眼熟,低頭想了想,原來這個李老師竟然是和她們爭車的那個男人,而且他正是這個展覽的攝影者!
阿紫忙悄悄跟蝶兒說了,蝶兒望那個李老師的背影吐了一下舌頭,趕緊拉了阿紫躲到一邊去了。
阿紫不懂攝影,可是說老實話,阿紫卻被那些絕美的畫麵震撼了。特別是有幅攝影的背景是茫茫沙漠,而那一個個裸露的侗體與蒼茫天地間渾然一體,展現出撼動人心的力量。不知風的作品是不是也這樣美。阿紫奇怪自己近來總是將一些事情與風連在一起。阿紫搖搖頭,嘲笑自己的自做多情。
“怎麼,不好嗎?”
不知什麼時候,那個叫李什麼的老師站到阿紫的身邊。
阿紫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正專注地研究阿紫!阿紫趕緊解釋:“不是不是,拍得太好了。”
“是嗎?可我看見你在搖頭,有什麼高見?請不吝賜教。”他微笑著,話語誠懇。
沒想到他這麼謙虛。阿紫望他一眼,迎麵正接到他的目光,讓阿紫的心驀地一跳。阿紫趕緊將眼光移向別處:“我是個外行。我有個朋友是搞攝影的。”阿紫隻是順口敷衍。不知道為什麼她想逃開。
“哦,是嗎?是本市的嗎。”沒想到他緊追不放。
“他?”阿紫搖搖頭,“不是。”她實在不好意思說,這個所謂朋友是網上的。
他寬容地笑起來,看起來那麼溫和親切。阿紫忽然希望風也有這樣的笑容。
晚上和風在網上見麵,和風談起那個展覽,卻絕口沒提遇到那個作者的事情。風笑起來。
“我認識他。我們是朋友。”
“那你上午去了嗎。”
“我去了。”
“你去了?”
“怎麼啦,我們是朋友我當然要去了。”
“可惜我們不認識。”
“嗬嗬,你想見我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