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早已淚流滿麵。她捉著風的手,生怕他無意識的亂動抓到自己的傷口。阿紫也捉住風的另一隻手。風無助地大喊著:“我痛啊,我痛死了。”
阿紫也痛,現在阿紫不僅心痛,身痛,連雙腳都痛起來,全身沒有一處不痛楚。阿紫無法忍受心愛的人在自己麵前痛苦地呐喊,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阿紫又要暈了。
蝶兒及時地抓住阿紫的手臂。阿紫看到蝶兒急切的目光,然後又看看病床上的風,意識突然在一瞬間清醒了。阿紫咬著顫動的唇,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自己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現在阿紫是風最大的依靠。雖然一直鼓勵自己,但是淚卻像決堤的洪水,一顆顆將風的手打濕。
風終於覺醒般望著阿紫,虛弱地抬手想為阿紫拭淚。阿紫捉住他的手。他在如此痛苦的情形下,首先關心的還是阿紫,這種下意識的關懷更讓阿紫感到心疼,相比之下阿紫的脆弱多麼可恥。
阿紫將淚水擦幹,強笑著對風說:“你的手術很成功。”
風想笑,卻沒有力氣,隻是緩慢地眨了一下眼,表示相信。阿紫看著他這麼虛弱,淚又要破堤而出了。
剛剛動了手術,不能吃喝,他的嘴唇幹得發裂。阿紫輕輕地用棉簽沾了水給他濕潤嘴唇,風貪婪地想將水吞進去。阿紫搖頭阻止他:“醫生說剛動手術,你暫時不能喝水。”風聽話地接受阿紫的安排。
醫生囑咐每隔一段時間要給風抽體內的液體。阿紫看著從風的鼻腔伸著的透明藥管,害怕動手。護士示範地教阿紫操作粗大的注射器,把去了針頭的前端連上管子,阿紫笨手笨腳,不小心拉動了管子,將風弄得呲牙咧嘴。
經過幾次終於掌握了方法,於是熟練地替風清理那些體內的殘液。
剛開始抽出的液體完全是紅色的血,慢慢地液體越來越淡,隻是黃黃的顏色。過了幾天,是透明的液態,而且量也少了許多。醫生說這是風的傷口逐漸好轉愈合的跡象。
大約一個星期,那個令人恐怖的鼻管終於被撤離了風的身體。風終於可以順暢地呼吸。再後來,掛在風的身體兩側的液管也逐漸撤消了。風已經可以稍微走動走動了。阿紫每天扶他在房間慢慢走動以免腸部粘連。
阿紫到菜場買了肥大的黑魚煲湯給風喝。醫生說,喝了黑魚湯傷口恢複快。
風好一點就開玩笑說:“生孩子的女人也沒我吃得好吧?把我當月母子照顧了,嘿嘿。”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隻要好一點就不知道憂愁是何物了。
風的姐姐在和阿紫輪流服伺過風一段時間後,就回去了。風怕姐姐耽誤工作,再說父母也需要她照顧,不能讓姐姐一心掛兩頭。
風住了一個多月的院,等他出院的時候桃花都開得滿眼燦爛了,他貪婪地呼吸著香甜的空氣,那個表情好像監禁多日的囚犯終於得到釋放。
而阿紫回望身後灰色的樓房,心裏祈禱親愛的風不要再回到這個地方過著被囚禁的日子,她更希望奇跡在風的身上出現。這段時間她研究了一下,癌症病人最關鍵的康複關口有幾個:跨過兩年,算初步成功,接下了,如果活過五年,康複會有希望,如果活過八年,癌症基本就算攻破了,隻要保持良好心態,十年或更久的時光不是夢。
好在,風一直是十分樂觀的人,這一點,應該對恢複十分有利,想到這一點,阿紫充滿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