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辛葦(2 / 3)

“我不喜歡在你麵前有任何束縛。”她道,“你不奇怪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辛家的家主還能找不到一個無名小卒嗎?”方淩築的神情突然變了,空空洞洞的眼神潮水般退去,換上無法看透的神秘,撫著她的長發,愛憐的道,“我說過你不必來找我的,怎麼不聽話?”

“對不起,我實在無法忍受沒有在你身邊的第一天。”辛葦淚光盈盈。

“苦了你了,那裏的世界不適合你“方淩築道,“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退出的,以你現在的武功,天下間很少有人能傷得了你,況且,還有我”

“任誰都知道我辛葦心腸狠毒,連自己親生父親都可以廢了武功,斷去雙腿。可我走了,不出多久,辛家這些廢物都可能暴屍荒野了”辛葦將頭靠在方淩築的肩上,臉帶虛弱的道。“今天跟蹤你的那些人是被我泄露的,我的二叔財迷心竅,私自將你遊戲中的身份透漏給別人。幸虧補救及時。”

“我不怪你“方淩築道,“我現在在做一個夢,一個可能不能醒來的夢!”

“夢?”

在夢裏我總是醒著,不能得到片刻的休息”。方淩築的聲音低沉嘶啞,神情疲憊之極,“我總是在爬山,很高很高的雪山,,很危險也很費力,總是爬到自以為是山頂的山頭,揭開上麵的迷霧,一座更高的雪山又出現在我麵前,不能中途退出,看不見希望,一分心就會摔下很遠的距離,甚至粉身碎骨”〉

說到這,方淩築手探進辛葦的發間,捧起她梨花帶雨的臉,認認真真的道,“現在就走,好嗎?隻有你能讓我分心了。”

辛葦知道,他的武功已到了生死關頭的境地。咬著嘴唇點頭,滿是眷戀和不舍。

方淩築拉開她摟著他腰間的手,拾起地上的衣裳,為她穿好。伏下頭,在他頸窩裏留下一個深深的吻痕。

辛葦捂住唇,不想哭出聲,踏上窗台,幽幽的道,“你會來找我嗎”

默然了半晌,方淩築恢複了平常的模樣,道:“等我醒來”。

“我會等的”,辛葦的身影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即使用一生的時間,也不後悔”。

三年前,也是遊戲中的十八年前。

盛開的梅花是冰天雪地中的火焰。

長街十裏,辛葦拖刀而過。

刀是屠龍刀,飽飲對它有非分之想的人的鮮血,仍一如既往的鋒利。走到街的盡頭,一個小小的鐵匠鋪外,她停下,後麵是加快拉進距離的眾人。

江湖太寂寞,江湖是不甘寂寞的遊戲。

提起五尺高的刀,她在雪上獨舞,被刀氣刮落的梅花為她無聲的伴奏,舞終,屠龍刀上的血緩緩下滴,一地的屍身。

“滾”她吐出這個字,僅剩幾個站立的人做鳥獸散,不是不忍心殺了他們,隻是有時候讓一個人活比讓他死更有意義

她殺了明教張無忌奪得屠龍刀後得接受別人7天各種手段的爭奪,清除了剛才最後一刻追上她的那一群玩家,現在才聽得係統提示屠龍刀已經認她為主,心鬆懈了一點。

正打算離開,她卻離開不了。

一道刀氣從背後鎖住她,沒有殺氣也沒有殺意,刀本無情,殺氣和殺意都是人帶給刀的,感情誤事,真正的刀,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而是為了印證刀道,附帶殺人。

她握著刀的手因太過用力變得通紅,骨結突出。

刀氣迸發,回身舉刀,刀氣橫切而來,屠龍刀長而寬,應該抵擋得住,那一瞬間,刀氣消失後的那一瞬間,她感到了永恒,那是她一直追求的境界,風搖梅枝,臉上一涼,銀色麵具在鼻端處裂開一道縫,她露出了半截自十歲那年母親死後再沒在人前顯現的臉。

麵前沒有別人,是一直冷眼旁觀的鐵匠,十七八歲的光景,可能還沒有,平凡是他唯一的特點,他抬頭望了她一眼,柔和且不可抵禦,意誌力極為堅韌的她忙緊守心神,抵擋他從精神層麵的入侵,一切都是徒勞,有人說,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的擦肩而過,他們注定緣定三生,那一次的擦肩而過,大概是前生的事情,換來了今生的這一次凝望,心在歡欣鼓舞,像離家的遊子重回故裏,癡癡地纏了上去,目光交織,人前的冷漠如烈日下的冰雪,融化得無影無蹤,悲傷,喜悅傾瀉而出,所有心事被他毫無保留的看穿。

他沒有憐憫,沒有與她一起悲傷,隻有後悔,在後悔怎麼沒早點遇見她,她就不用獨自承受那麼多的苦了。

刀滑落在地,失去了支撐她身體的作用,她坐倒在地,眼睛仍舍不得離開他的視線。

鐵匠朝屠龍刀一招手,屠龍刀清鳴一聲飛刀他手中,他拿起一旁的錘子,“看著”他對辛葦說。

說完,將屠龍刀放到鐵鐙上,一錘下去,轟的一響,素稱天下堅硬無二的刀身竟然凹下淺淺的一塊,刀下麵的鐵鐙也下沉了少許,整個梅街的地麵都在晃動。

屠龍刀是《江湖》裏的天下第一刀,為了它,辛葦不知浪費了多少心血,此刻在鐵匠的一錘之下毀了,竟沒有半點心痛的感覺,她沒有心思放到這上麵,鐵匠在錘刀,每一錘都是蘊涵天地至理的刀式,驚天駭浪,電閃雷鳴,風卷殘雲,那是大海發怒的威力,刀式稍縱即過,辛葦不敢細想其中奧妙,完全憑自己過人的記憶力硬生生的刻到腦海。

她之前所學的大辛刀法是辛家的鎮門絕學,被現時武林中人公認為第一霸道狠辣的刀法,本隻適合男子習練,因為拿的刀就是重達八十三斤的厚背刀,辛葦練成了,柔柔弱弱的樣子偏偏能舞動那刀,但她仍不是最強的,在實力為尊的辛家注定是任人宰割的地位。

揮完最後一錘,,一米多高的鐵鐙完全沉入地麵之下,附近的梅花都抖落了身上的雪,揚著頭沐浴著雪後初晴的陽光,此時是現實淩晨五點左右,加上這麼冷的天氣,梅街上一個人也無,“記住了嗎?”鐵匠問,此刻的他渾身大汗淋漓,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辛葦點頭“自己想想吧,我累了,得下去休息”鐵匠拿起一條黑得不見本來麵目的毛巾胡亂的擦了下,下線了,臨走時隨手一拋,一把長刀插在辛葦的麵前,逼人的熱浪不停的融化雪水浸濕了她的裙子,她拔出刀站起身,刀仍長五尺,跟屠龍刀的長短一般,原本暗淡無光的刀身現在墨一般黑,厚度不變,隻是原來三寸寬的刀身隻有一寸了,刀鋒雪亮的細線映著日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刀身靠近刀柄處刻著三個字:“千堆雪”,是這刀的名字,也是剛才那套刀法的名字。

學完刀法,眼一亮,辛葦退出了遊戲,,像做過一場夢般,雖然是遊戲裏,但那刀法在現實裏完全行得通,抓起刀,推開房門,她打算去練武堂,門口站著她父親辛世榮和兩個從未見過的年輕女人,兩人打扮惹火,貌美如花。

“有事麼?”她冷冷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