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鳳柩沒有再看唐括等人一眼,冰冷的房間門阻隔了他與外界的一切。
躺在寬大床鋪上的少女,毫無血色的精巧麵龐在陽光下有著不真實的透明感,長而淡的眉緊蹙著,仿佛隨時會消失一般。
越鳳柩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緩緩朝床邊走了過去。
良久之後,薄薄的唇角逸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坐了下來,略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她略顯冰涼的臉頰,仿佛這樣就能舒緩一下她的疼痛。
濃密的羽睫微微顫動著,那雙總是閃耀著火花的璀璨黑眸緩慢地睜開。
見到是他,越離沙微微笑了起來;“柩哥哥。”
“嗯。”他簡單的回應著,握緊了她伸過來的柔軟手指。
“你來啦……”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語氣裏就透出幾分內疚來:“又給你添麻煩啦……”
越鳳柩冷酷的臉龐上並沒有多餘的神色,隻是伸出指尖來抵在她的額頭上:“還跟我鬥氣……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對不起,柩哥哥。”越離沙虛弱地笑了起來:“我總是這樣。”
兩人相視一笑。
所有的爭吵和矛盾,就在她淺淺的笑容和他無奈妥協的微笑中化為了虛無。
“我總是會照顧你的。”越鳳柩站了起來,在她額頭上留下輕輕的親吻,神色淡漠:“你就是仗著這一點肆無忌憚。”
但是這話裏也聽不出什麼生氣的意味來,更多的是濃濃的嬌寵。
越離沙吐了吐舌頭:“誰讓你最疼我呢?”
“但是這一次,恐怕我不能再放任你了。”越風柩的聲音越發冰冷起來,他一邊替她細細將發鬢整理了一下,一邊說到:“你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我要帶你回島。”
“可是……”越離沙掙紮著想坐起來,被越鳳柩按住了肩膀。
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她隻好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無奈了起來:“柩哥哥,西門……”
“別跟我提他們!”越鳳柩嚴厲地說:“要是按照我一貫的脾氣,早就將他們丟進海裏喂鯊魚了!他們算什麼東西?值得我用你的命去抵?”
“柩哥哥!你明明知道……”
“是,他們是你的好朋友!你重要的人!可是離沙你有沒有考慮過我?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你要我怎麼辦?還有島上那些叔叔們……”
一股難以抑製的憤怒湧上了越鳳柩的心頭:“你總是覺得我,父親,島上那些精心照顧著你身體的叔叔阿姨們,是為了你的特殊才如此費盡心血的照顧你!但是離沙,這麼多年了,他們所付出的一切,耗費的一切難道都是假的嗎?你難道就感受不到他們的真心嗎?”
向來無堅不摧的男人,此時也忍不住透出一絲疲憊來。
他坐在椅子上,仰頭半躺著,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離沙,夠了。”
她要自由,他可以給。
即使他要麵對著父親與家族帶來的巨大的壓力。
她不想要拘束,他願意隱藏在暗處守護著她。
但是他決不允許!決不允許她為了不相幹的人,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隻要一想到她隨時有可能死去,他就害怕得仿佛置身於徹骨冰寒之中,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代替她,代替她所承受的一切。
有那麼一些時候,他會控製不住自己嗜殺的念頭,恨不得讓那些帶給她危險的人從這個世界徹底的消失掉!
一雙冰冷的手緩緩覆蓋上了他的手背,越離沙半坐了起來,以一個虛弱而依戀的姿態環抱著他的肩膀。
“對不起,柩哥哥。”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是我太自私。”
越鳳柩輕輕推開她,站了起來:“我今晚就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