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回家的第一天,沒有給我打電話。我傻子似的抱著電話等了一天,晚上睡覺時候還安慰自己他是累了或者跟家人不合了不方便打電話。

第二天還沒打,心裏不安,也不知道跟誰說,屋裏待不住了,跑樓下叫鴿子給我調杯酒喝。

鴿子說我是安生日子過多了,少年不識愁滋味。

小漏把我杯子裏的酒倒在她杯子裏,兩下子不道什麼玩意兒就往下喝。鴿子瞪大了眼睛說:“你個暴殄天物的東西,香檳和紅酒能兌一塊兒喝麼!你當那是大白梨對葡萄汁呢!”

小漏咂巴咂巴嘴:“就那麼回事兒吧。”

“話說回來……”小漏扭頭看著我“你今天怎麼這麼閑。你家那口子呢?”

“滾蛋,誰家那口子啊。”

“唉學文的就是麻煩,咬文嚼字的。”

我無語問蒼天:“哥們兒你傻的吧,認識這麼久你都不知道我學理的麼!”

她翻了個白眼終於沒再說話,我心裏委實舒了一口氣,卻也隱隱覺得委屈,別人問我高一的去向,我甚至都不能夠坦蕩的回答。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感歎自己的身世不如人,哪怕生在那樣一個大家庭裏,接受良好的教育,雖然算不上大家閨秀,但我始終覺得還算是有那麼一點點傲骨在的。就算是沒了從前的背景,我也定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可是當高建風站在我麵前,看著我的眼光仿佛我就是市場中減價處理的商品一樣。那種讓人在他眼中無所遁形的鄙夷,真不知該如何躲避。

我從未想過和高一的愛情會成為兩個人的負擔,他要為我負擔起背棄家族的重擔。我要時不時接受來自三教九流的幸災樂禍。酸溜溜的語氣就好像我初塵真的扒上了什麼高枝。

可我如何告訴他們,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我不要什麼好的歸宿,我就是我的歸宿。

機票都買好了,天下曉裏又出了事兒。

小漏匆匆忙忙的找到我,轉身把門一關,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準沒好事兒。果不其然,又有小姐要做人流。

心說我這輩子幹的這買賣可真是缺德折壽的。

但是沒想到出幺蛾子的居然是在我眼中一向溫婉可人的吟漣。

這簍子出的可糟心,我知道吟漣是有男朋友的,正八經的大學生,吟漣也是投入了不少真心。

從廚房要來一袋紅糖,端著一暖瓶熱水,躡手躡腳的敲了敲吟漣的房門。

等了片刻,沒人說話,我心想是不是睡著了啊,剛要伸手推門,門卻從裏麵被人打開了。一見著開門的人,我頓時腦瓜子都大了。

這tmd是辛穆的孩子?????

我跟辛穆就這麼對視著,許久沒有動彈,倒是裏屋的人說話了:“哥,誰呀?”

吟漣的聲音虛弱無力,這一聲哥倒是讓她喊得頗有意味,要不是我熟悉她的為人,還真禁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病中還在勾引人。

辛穆皺著眉看了看我,沒說話。

我舉起手中的紅糖袋子:“我來看看她。”

他側過身,神色始終不鬱:“你的黑眼圈怎麼那麼深?”

我一愣,沒明白他這忽然來的一句是什麼意思,想了一會兒,若無其事的回道:“白天沒開張,我一般不化妝的。”

辛穆的神色更加不鬱,我想誰沒了個孩子都會很悲傷的,不與他這個爸爸未遂的男人計較。

一看床上躺著的吟漣那副可憐模樣,我心就軟了。吟漣這孩子平時也最討我喜歡,她同鴿子、小漏不同,和我也不同,在她身上始終維持著我們這些女子沒有的那副天真和善良,好像紅塵這個大染缸,唯獨對她手下留情。

我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想要安慰的笑一笑,卻發現除了心疼,真的再沒有旁的情緒了。

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兌上點紅糖:“好好補一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