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不能再考慮了,手術要盡快做。
遲疑了一個上午,最終還是打車去了另外一個醫院。
徐教授頗有些年紀,她是我朋友的姑媽,在這裏做婦科主任,平時主要還是去醫大給同學們講課。
她的頭發半黑半白,看得出來脾氣應該很好,看了我的病例,長長的歎了口氣:“這種事情一般不會誤診。”
我的手指緊緊的交握在一起:“怎麼會這樣呢……”
徐教授摘下眼鏡,眉頭緊鎖:“你以前做過人流麼?”
“沒有。”
她沉吟一會兒,翻出我的幾張化驗單子和B超照片,道:“一般來說,宮外孕的幾率是很小的,但是也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手術要盡快做,從B超上來看,孩子現在至少有五周了, 孩子越長越大,你的危險就越大。”
“對我以後懷孕生孩子有什麼影響麼?”
“這個很難說。”徐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別哭了。給他打個電話,好好說說。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不孕不育並不是絕症。聽阿姨的話,不能再拖了。”
我擦了擦眼淚,點點頭:“謝謝阿姨……麻煩您給我安排手術時間吧。”
離開醫院,心情特別的複雜。
給辛穆打了個電話,他在國外,現在應該是午夜。鈴聲響了好久,他才接起來。
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倦意,想來是睡覺的時候被我吵醒。還沒等我說話,他先笑著問:“查崗?”
我看著手裏的病曆本,道:“這幾天忙,好久沒給你打電話,你打來的我也沒接到。”
“嗯,我不生你氣。回去記得好好犒勞我。”
“何靜生了。”
他很驚訝:“不是還有一個月麼。”
“早產,生個男孩兒,才五斤八兩。”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輕快點“不過還好,母子均安。”
辛穆道:“回頭孩子擺滿月,我給買一大金鎖,長命百歲!”
“大金鎖,我還小燕子呢。她肯定不擺滿月酒,怕老王來砸場。”
他的聲調突然高起來:“我看誰敢!”
不用猜我都知道他此時一定挑著眉毛一副堂堂公子哥的模樣,滿腦子能動手就甭吵吵的怪邏輯。
“不擺滿月酒該送也得送啊。”
辛穆思考片刻,忽然同意:“也是。”
“我說,媳婦兒。你也快點給我生一個吧。咱擺滿月酒賺的缽滿體滿。”
拿著電話的手都在抖,我發動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來控製自己不要哽咽,不要讓他發現我的不對勁。
狀似無意的問他:“合著你家孩子就是用來賺錢的是吧?那我才不給你生呢。”
“別啊……”
“緊張什麼呐。”我握著單子,語氣自如“我問你啊,要是我真不給你生,你還不要我了是怎麼著?”
“幹嗎不要啊!”
辛穆聲音大的震耳:“沒孩子更好呢!我跟你說媳婦兒,咱太年輕了,幹嘛那麼早要孩子啊。再說生了孩子你身材走形,何苦呢你說是吧。現在養一孩子多費錢呀。有那閑錢咱倆享受享受二人世界多好。”
身邊的人驚訝的看著我一麵留著眼淚一麵咧嘴大笑。這一刻我忽然發現一件事:我有多愛辛穆,可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強迫自己睡個懶覺,醒來無聊,光著腳在屋裏來來回回地走,想想有點作死,於是找出一雙厚厚的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