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穆穿著一件棗紅色的襯衫,這衣服我隻見他穿過一次,從前逛街的時候他說過最討厭這個色,紅的不正,感覺像是給坐月子的女的穿的。
當時我還說呢,有能耐你一輩子甭沾這色。
原來一輩子這麼短。
他的皮膚本來就白,現在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被辛老爺子打的,更是白的沒了血色。
宋阿姨說的那些話又像錐子似地敲打我的大腦,敲得兩耳嗡嗡作響。我不是不能解釋,隻是我覺著心灰意冷。
平日裏你辛穆再怎麼脾氣大,再怎麼公子哥。我忍著你讓著你,偶爾跟你撒一 無傷大雅的嬌,讓你得到點男人該有的虛榮心。那是因為我愛你。
可今兒不管這孩子到底是因為什麼被我做掉了,我除了跟孩子的爸一樣心痛之外,還多承受了一份身體上的罪。是以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任何的譴責,不該我來受。
冷著臉,回他:“演哪出你看不出來麼?”
他又如何看不出來,沉下臉,冷笑道:“咱們倆的世界如今老是多一個人出來攪和,真是不叫人痛快。”
高一就坐在我旁邊,苦笑著搖搖頭:“這話送給你正好,我們倆人的世界多出一個你來。真是不痛快。”
辛穆眼中寒光一閃,過了良久,忽而一笑。
這笑愈發邪氣,讓人不敢直視。
門口突兀出現的護理,鬧不明白在她排隊打水的這半個小時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看看我,又看看高一,再看看辛穆。
最後還是看向我:“初姐……”
“進來吧,把水放那兒。”
護理傻乎乎的勁兒同這屋子裏的三人格格不入,但我卻覺著可愛至極,也羨慕她未經世事的質樸。
“姐……藥快打完了,是我給你拔針,還是叫護士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吊瓶,道:“你拔就行。”
針管離開我手背的時候還滴著幾滴藥水。高一握住輸液管的手終於放開。我按著手上的針眼處,躺進被窩裏。
“把燈閉了,我要睡覺。”
“還有,剛才宋阿姨來,提醒我一個人。你們倆,出去商量商量。回頭等我睡醒了,我想鬧明白,吟漣這人,到底跟你倆什麼關係。”
坐在床邊的高一忽然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的辛穆,辛穆本來斜倚著門,此刻也站直了,活像個門神。
不打自招的反應落入我眼裏,真是討厭自己幹嘛那麼較真呢。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半夜裏居然醒了過來。等意識漸漸恢複,我才發現原是被疼醒的。
傷口像是被人撕扯著一樣痛的 難以忍受,呼吸都變的急促。護理在沙發上睡的正熟。我不想打擾她,再說把她弄醒也沒什麼用。
被子讓我碰掉了一個角在地上,我伸手去拽,不成想扯到了傷口。
“嘶……”一咬牙,把被子撿起來,自言自語“哎呦疼死我了。”
“該。”
低沉的男聲在這寂靜的午夜分外嚇人,尤其是醫院這種詭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