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姍姍來遲,原本油光滿麵的臉居然瘦的塌了腮,初一看到,真是不敢相認。
本來熱鬧的宴廳霎時寂靜下來,有些人低頭假裝無事的吃菜,有些人則探頭探腦準備看熱鬧。有些人如辛穆,則是一直低著頭逗孩子。
寶寶對他手腕上的表似乎情有獨鍾,一門心思想扒著看,何媽媽怕孩子小,寸勁兒把表弄壞,一直往回扯寶寶的手。
辛穆倒是不在意,一會兒掐掐孩子的手,一會兒摸摸孩子的腳。
我推他:“王飛來了。”
他眼皮子都沒抬:“王妃?戴安娜?”
“我說老王。”
他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門口,也隻是一眼,便不再多看。
我看了看坐在主座上的何靜,她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裏,至始至終沒有對呆立在門口的王飛說一句話。
我覺得有些尷尬,畢竟這孩子是老王的,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裏又著實覺得老王可恨。
最後卻是門口收禮金的小漏打破沉默:“哎我說那位先生您幹嗎的呀,參加孩子滿月您怎麼不送禮呀。”
……
會場頓時寂靜無聲。
老王麵如土色,我轉頭再看何靜,麵色如常,卻,隱隱帶著不舍。
唉……人說有了孩子,兩口子之間就不一樣。從前我不信,現在看看何靜,也明白這話倒也有理。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就是用來回憶或者遺憾的。
我們總是祈禱時光逆流,總是希望回到過去。但事實上,就算真的再來一遍,曾經做過的決定、走過的路,還是不會改變。
何媽媽看了看門口的人,又看了看何靜,皺著眉頭,不見喜色。
孩子不懂大人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依依呀呀的喊著。剛滿月的孩子,不會說話,牙齒也沒有,一張嘴吐出好幾個口水泡泡,像是在逗自己媽媽開心。
何靜歎了口氣,把孩子遞給何媽媽:“叫他看一眼吧……”
“這……”
“好歹是孩子的爸爸。”何靜低頭看著寶寶“叫外婆帶你去看爸爸,寶寶不要鬧。好不好?”
孩子哪裏懂得大人的諄諄教導,反正也不認生,從這個手遞到那個手,依舊自顧自的玩著自己的手指。
眾人看戲一樣盯著何媽媽抱著孩子一路走過去。
老王居然露出我從未見過的局促的模樣,摸了摸下巴,又伸手去整理自己已經板板整整的衣服,模樣雖然憔悴,可那頭發衣服,一看就是用心打理了的。
他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問自己丈母娘:“我能抱抱麼?”
何媽媽板著一張臉,聲音不大不小,卻冷冰冰的:“難得你還記著有個孩子。”
邊說,邊把孩子送到他懷裏。
老王也不在乎在這麼多人麵前被丈母娘嗆的下不來台。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猶在問著:“這樣抱,對麼?”
何媽媽看了看,道:“托著點他的腰和屁股。”
老王依言動了動,抬頭問詢的看著丈母娘。何媽媽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人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得意,但在何媽媽跟老王的身上,顯然不存在這件和諧的事兒。
宴廳裏有人十分有眼色的請老王坐在了主座上,他挨著我,難得的沒有巴結辛穆。隻一心一意的看著孩子,一會兒因為孩子看他而高興,一會兒又因為孩子說了一句什麼根本聽不懂的話而雀躍。
整一土包子進城,我以手撫麵,恨不能裝作不認識身邊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