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那些人13(1 / 3)

英年早逝

不久,倡導玄學的首領、任吏部尚書的何晏,本來早已提出“以無為本”的本體論思想,卻未能解決現象與本體之間的關係問題。他還本注釋完《老子》一書,一聽到這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親自去見王弼。年輕的王弼麵對有名的何晏,毫無忌諱地將自己注《老子》的主要思想講給何晏聽。這一講,本是學術探討、晚輩向長者討教的意思,豈知王弼用那善辯的口才,滔滔不絕地講出許多精辟的見解。這些問題又恰恰是何晏趕不上的地方。此時倒像是王弼在向何晏講學了,把個何晏聽得啞口無言,隻能“諾諾”稱是而無法討論,更不能拿架子以長者的身份闡說自己的觀點。何晏回去後,不再作《老子》注,而把自己的思想寫成了論文《道德論》。

何晏因此極為賞識王弼,由衷地稱讚他說“仲尼稱後生可畏,若斯人者,可與言天人之際乎!”(《三國誌·魏誌·鍾會傳》裴鬆之注引何劭《王弼傳》)所謂天人之際,就是人們對天道、自然與人的關係這個重大哲學問題的思考。王弼如此年輕,就已涉及到當時哲學領域的關鍵問題,何晏自然很器重他。恰好黃門侍郎的位置空缺,何晏有意提拔王弼。這時曹爽專擅朝政,他手下的丁謐有意與何晏爭衡,推薦高邑人王黎。結果曹爽用王黎為黃門侍郎,而王弼僅補上了一個台郎之位。

王弼本是思想深刻、才識卓出、善談玄理之人,而對做官的具體事務既不關心,也不是他的長處,所以他在官場上並不得意。王弼剛補職位很低的台郎時,曾經拜見曹爽,在這次難得的單獨會談中,他隻是大談了一通抽象的玄理,一點兒也未涉及其它方麵的事。結果遭到曹爽的嗤笑,也失去了一次晉升的機會。曹爽在思想 顯然與王弼不屬同一層次的人,王弼那些高深的理論,曹爽哪裏懂得它的價值?此時的曹爽,關心的是如何鞏固自己的地位,如何在與司馬氏爭權的鬥爭中占上風。而王弼卻不能察顏觀色,對手握大權的曹爽見機行事,反而口若懸河地去談一些在曹爽看來一錢不值的廢話,他遭到曹爽的冷落當然是很自然的了。王弼在世俗的為人處世事方麵確實存在很多毛病,他“為人淺而不識物情”,缺乏在官場應變的能力。又“頗以所長笑人”,清高自負而瞧不起別人。他善於論辯,論辯時不留餘地,不留情麵。淮南人劉陶善談縱橫,為大家公認,他卻常常弄得劉陶下不了台。所以,他也得罪了不少人。王黎、荀融當初與他都很友好,後來都把關係搞僵了。

正因為他不善做具體事務,而把全副精力放在哲學的研究中,所以,在魏正始十年,他那小小的台郎的位置也弄丟了。當年秋天,年僅24歲的王弼,被時疫奪去了生命。一代奇才、一顆智慧之星從此消失了。

王弼人雖死,但他在有限的時間內,寫了很多著作。主要有《老子注》、《老子指略》、《周易注》、《周易略例》、《論語釋疑》。還有早已佚失的《王弼集》5卷。他創建了自成一家的哲學體係,在經學、哲學領域內取得了巨大的成績。在當時,以至後來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今人樓宇烈的《王弼集校釋》(台北華正書局版改題《老子周易王弼注校釋》),彙輯上述五種著作,重新校釋、標點,又輯錄傳記數據等多則作為附錄,相當方便學者參讀。林麗真的《王弼》(台北東大圖書公司出版)一書,綜論王弼《易》、《老》、《論語》之學,揭示其思理內涵,是研讀王弼思想的導讀專書。

注解經義

王弼處在政治風雲變幻莫測的時代。他不關心那些爭權奪利的具體事務,卻能通過社會現象,去設計完美的政治理想。他從曆史的、哲學的高度探尋現象與本體、名教與自然、人性與理性之間的關係,在極短的時間內構築起超越前人的哲學體係,創建了不朽的偉業。

自漢武帝以來,儒家經典就已經成了統治者的工具。但隨著曆史的變革、時代的發展,儒學實際也已走到了非要變革不可的地步。漢儒煩瑣注經的舊習,隻能引起人們的厭惡。如何結合現實的社會政治,找出一個符合新時代需要的政治理想,是時代的要求。曹操以刑名之學治國,造成了上下離心,政局不穩的局麵。王肅以今古文經學,再引進道家思想進行設計的努力,也隻是在學術界吹進了一股清新之風,一些重大的理論問題並未得到解決。決心獻身於哲學事業的王弼,一掃漢儒煩瑣、迂腐、無用的弊端,融合儒道兩家有用的學說,從漢儒的注重傳注訓詁,轉向於義理的詮釋;從漢儒的注重《春秋》,轉向重視《周易》,摒棄漢儒治《易》中的象數傳統和迷信色彩,而用義理解釋《易》經;把傳統的重天思想,轉變到注重人事。借鑒《老子》的“無為”思想,提出了“以無為本”的哲學命題。這就給病危的儒學注進了新鮮的血液,建立了以道為主、儒道結合的新時代的新思想。王弼成了魏晉玄學理論體係的奠基人和代表人物,也代表了魏晉時期哲學領域的最高水平。

人類在認識水平不斷提高的基礎上逐漸深入、了解世界。通過萬事萬物的現象去了解事物的本質,探索世界的起源,以及它們相互之間的關係。曆代哲學家的努力,已開辟了道路。到了魏晉時期,哲學研究產生了一次可貴的飛躍。天才王弼對哲學的主要問題作了深入的研究,把人們對世界的認識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一、“以無為本”的本體論

王弼認為,世界的本體是“無”,世界的現象,即各種具體事物都是“有”,“無”是“本”,“有”是“末”。“無”是“萬物之宗”。“無”能生“有”。他的“無”,有時又稱為“道”。他認為:“天下之物,皆以有為生。有之所始,以無為本。將欲全有,必反於無也。”(《老子》第四十章注)盧天地雖大,富有萬物,雷動風行,運化萬變,寂然至無是其本矣。”(《周易·複卦》注)他把“無”看成是萬事萬物的本原,”所以一“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晉書·王行傳》引王弼語)他把老子所說的“道”也用“無”來解釋。他說:“道者,無之稱也,無不通也,無不由也,況之曰道。”(《論語·述而》邢囗疏引王弼《論語釋疑》)這就是說,“道”就是“無”,所以“萬物皆由道而生,既生而不知其所由。”(《老子》第三十四章注)

“無”,或者說“道”,是生成宇宙萬物的本體,是萬物之宗。他說:“無形無名者,萬物之宗也。不溫不涼,不宮不商。聽之不可得而聞,視之不可得而彰,體之不可得而知,味之不可得而嚐。”(《老子指略》)叫不出名稱,看不見形體的某種東西,是世界萬物的宗主,它不是人們的眼耳口體等感官所能感知的。它“無狀元象,無聲無響,故能無所不通,無所不往,不可得而知。”(《老子》第十四章注)它是一種無處不在的東西,“無之為物,水火不能害,金石不能殘。”(《老子》第十六章注)人們感知的隻是現象,而“在象則為大象,而大象無形;在音則為大音,而大音希聲。物以之成,而不見其形,故隱而無名也。”(《老子》第四十一章注)大象、大音這種本原的東西,是看不見、聽不到的,而各種事物、現象卻是由它形成。正因為它“無形”所以就隻好稱它作“無”。也可以叫“道”,“道,無形不係,常不可名。”(《老子》第三十二章注)“寂然無體,不可為象。是道不可體,故但誌慕而已。”(《論語·述而》邢囗疏引王弼《論語釋疑》)”王弼又借用古代“五行”的學說,而賦予它新的意義。他說:“天生五物,無物為用。”(《老子指略》)五物,又稱五材,即金本水火土。它是自然界中存在的五種基本物質,是“有形”的東西,與生成萬物的“無”是矛盾的,所以,有形的五物依靠“無”才能發揮作用,產生萬物。“五物之母,不炎不寒,不柔不剛。”那仍然是沒有寒熱剛柔、不能感知的“無”。他借用老子的“無”來表達他自己對生成萬物的原始物質的認識。這個“無”才是本,而一切的表象都是末,是由“本”產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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