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大結局)(1 / 3)

夏燦揚怎麼不見了?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他,他不能不見。

巷內沒有他的身影。他真的不見了。我的背心都是汗,額頭也滴著汗,流到眼窩裏。每一次汽車喇叭聲,都會令我以為是他的大嗓門。可是,沿著巷子直走到最尾,沒有他。好幾間特色咖啡廳裏,沒有他。那麼魁梧的一個人,他不能不見。

我有些著慌,開始大叫夏燦揚。

“夏燦揚——夏燦揚——夏燦揚——”

“在找我嗎?”

夏燦揚從一株鬆樹下走了出來。他早就躲在這裏等我,一臉惡作劇成功的模樣,故意看我找得疲於奔命。

我又氣又好笑,衝過去用拳頭打了他胸膛一記,下一秒,我不知道怎麼想的,死命撲抱住他。“謝謝你。謝謝你。”

他回攬住我。我忽然想到他剛剛才吻過我,我臉上一熱,有些過於急促地退開。

“所以現在怎樣?妳感覺幸福了嗎?”他毫不介懷地哈哈笑。

我沒有馬上回答。幸福歸幸福,還沒有實在感。未來會怎樣呢?梅堇岩去談分手,麵對更多巴掌與羞辱,收拾行李搬出去,忍受報導的困擾,而後我們就幸福了嗎?我會跟他住在一起,成為他國度裏最穩固的依靠,繼續為他工作,也許還為他煮飯洗衣服,夜裏他會與我溫存,還是累癱沒力氣?我會見到他天未亮即醒來用計算機,日複一日堅持運動,搭飛機四處拓展宏圖大業,成為比老板更大的老板。我會經常目送他的背影,我們膝下將會無子,這將是我的宿命。他是大人物,他的女人應當自知。

但是他會愛我,他會視我為他的宏圖大業之後最重要的人,他會將我的幸福視為他的責任——不見得是他的快樂,至少是他的責任。

“我不知道。”我老實聳聳肩。“我感覺被踢到外層空間的是我,這一切還太不真實。”

他揉揉我的頭。“現在最困難的地方來了,妳要跟我說再見了。”

這話堵住我的喉頭,令我一口氣吸不上來。

是啊,早知道會需要麵對這個的。夏燦揚剛剛那樣霍出去吻我,梅堇岩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我與他再有瓜葛?從前雖然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直到現在,我才有了現實感。

“你這話不是廢話嗎?”我假作輕鬆地把手插到褲子口袋裏。“在請你幫忙的那一刻,我就準備好麵對這個結局了。”

“好。”他將我垂落臉頰的一綹頭發撥回耳後,這樣一個自然的動作,讓我再度感到觸電般的暖流。“看來我以後不用為妳擔心了,那我走囉。”

“等等。”我忽然有些慌。

“我真的該走了。”他指指巷口,梅堇岩已提著公文包站在那邊。“梅老板效率很好,把柳聖苣跟廠商都打發掉,要來找妳了。妳不能跟我糾纏不清了。”他轉眼做出一臉惡霸樣,故意大罵:“好啦好啦,肖查某,妳不要再罵了,我這就走。”

“謝……謝謝你。”我眼鼻熱了起來,覺得心裏崩掉一塊珍貴的角落。

夏燦揚以螃蟹橫行的流氓樣,大步離開。陽光灑落在他的頭發,他的腳步一點都不拖遝,很快就要消失在鬆樹後方。

就要消失在我的人生中。

“剛才他掉了這個。”梅堇岩來到我身後,遞了個瓶子給我。“可能是被我拖倒的時候從口袋掉出來的。”

這是一個茶色精油瓶,上麵貼著自製標簽,畫著很多笑臉和一顆很大的愛心,完全沒有文字。不用想也知道隻會是夏婆的。

“我拿去還他?”我出口才發現這樣問不對,趕緊裝出怒容。“我要拿去丟他。”

“澍耘……”

梅堇岩伸手想攔我,我已氣勢洶洶朝夏燦揚那邊追去,邊喊:“死流氓,你的惡心東西不要留在這裏。”

夏燦揚從鬆樹後方折返了。

“畫愛心,惡不惡心。你拿回去吧。”我故意把精油瓶在手中亮一亮,作勢要丟給他。

“不要丟!”他眼睛瞪得好大好大,跑到我前麵要接。

我也故意丟得很慢,讓他有時間到我麵前接住。

他鬆了口氣,用唇型跟我說:“謝啦。”

什麼東西他那麼緊張?但現在我們實在不方便交談了。這答案,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了。

我該走了,可是不由自主看著夏燦揚的背影。

他這次忘了假裝螃蟹走,一步一步瀟灑闊步,帶著天生自然的韻律。我好像不曾好好看過一次他的背影?一直以來是他看我的背影比較多,我沒留意到他的背影這麼好看,那陽剛的線條,還有那體育健將的律動感。現在這是最後一次我能將這畫麵銘印在心中的機會了。

我不自覺伸指擦拭濕潤的眼角,似乎有股熟悉的氣味,是在我的手上?聞起來像佛手柑,還有一些香料,這我明明聞過……是我調給夏燦揚的他的香氣?不是應該在精油煉裏,怎麼會是來自剛剛那個精油瓶?

有什麼事情,嚴重的事情,我隱隱約約抓到了……

我追過去,扳過夏燦揚的肩膀,他的精油煉裏頭果然是空的。

我像被五雷轟頂,驚訝與悵然、喜悅與悲傷,紛遝而至。

夏燦揚很在乎我……過頭了,所以他把我調給他的精油倒到另外一個瓶子裏,因為精油煉幾天就會揮發掉,裝到能密封的瓶子裏才能長期珍藏。至於瓶標為什麼會畫上大愛心,為什麼隨身帶在口袋裏,為什麼鏈子明明空了他也還是要戴在胸口,這在在說明著……他對我太……

“沒錯,我喜歡妳。”夏燦揚收起了那流氓的、無賴的、痞子的作戲姿態,回到那明朗的、率性的、真實的他自己。“我比我意識到得更早就喜歡上妳了。”

我徹底亂了,倒退了好幾步。

“所以妳提議要舍棄我們的友誼來追他,我才會那麼心痛。”他做了一個刀插胸口的動作。

“你怎麼沒說呢?”我感覺自己渾身顫抖。

“大澍,我並不笨。我都已經當妳的犧牲品了,這種情況我還跟妳告白,是嫌被打槍的次數還不夠多嗎?”他自嘲式地笑,搖了搖頭。“我原本不打算告訴妳,瓶子掉出來是意外。”他頓了頓,目光深沉地盯住我。“愛上妳,不是意外。”

我胸口震動。“怎麼會?”

“從妳同事開始跟我說妳的事情的時候,我就已經為妳驚歎了。那天妳在海邊叫我要找到能完全接納我的人,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是妳了。我當時心裏就在大叫,這女生說的那個人就站在我麵前,她怎麼看不出來?我疑惑得要命,忽然想到妳的眼裏還是隻看得到梅堇岩,我就懂了。”

“可是你怎麼還幫我追他?”我還是茫然。

“笨澍,妳問問妳自己。”他嗤的一笑,滿臉憐愛地睨著我。“妳要摘天堂花,如果不讓妳摘到,妳會死心嗎?就算妳離開沁芳園,妳打開報紙,搜尋網絡,到處都還是會看到他的名字,妳真能把他驅逐出妳的心嗎?妳是我見過最能撐的人。如果不讓妳得到過,就算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妳這輩子有可能用看他的眼神那樣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