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堇岩是銅牆鐵壁,我們得讓他眼見為憑,否則他不見棺材不掉淚。”幾天後,我在電話中跟夏燦揚討論追梅堇岩的計策。

“就像把他一腳踹下瀑布是吧?”他高聲笑了。“我覺得對他那種人,踹下尼加拉瓜大瀑布還不夠,要做得更辣手才行。”

“你打算怎麼做?”

“把他踹飛到外層空間。”

我笑得無法接話。什麼事情被他講起來,都像探囊取物,盡管我自己其實沒啥把握。

“我的信義店演講就是最好的機會,妳跟他都會在吧?”他口氣終於正經了。

“那一場是歸李桃英接待。我突然跑過去,他們會覺得奇怪。”

“那妳就提前離職,妳變成一般客人,我演講那天她們能把妳擋在門外嗎?”

“李桃英八成會。”

“那你就提前跳槽到我這裏,妳當我的助理,跟我一起去演講。”

“這太異想天開了,我不是真的要跳去你那裏。”

“拜托,小姐。當助理還是普通級,我們要演的是血腥科幻片吔。”

我哭笑不得,討論不出個結果,胡亂掛了電話。

這天下午,梅堇岩來了一封郵件,裏麵隻有一行字。

信義店演講,妳可以來,我會跟李桃英說。

我直覺是夏燦揚去做了什麼事。我打他手機,沒應答,打到夏園,小蓮說他去做療程了。

是在信義店演講當天,我才揪住夏燦揚向他問個明白。

信義店是十六間分店中裝潢最具質感、備貨最齊全的旗艦店,連我都是抱著朝聖的心情來。梅堇岩還沒現身。李桃英在高櫃台後,雖然我戴了口罩,她還是認出了我,瞳孔噴出火來。

我從人潮中東穿西走,總算蹭進了演講室,看到最高最壯的那個身影,不用說就是夏燦揚。今天演講,他跟平常一樣隨性穿著帽T和球鞋就來了。他遠遠一看見我就咧開嘴笑,邀功似地亮出他胸前的……精油煉?

我不禁做出昏倒姿勢,那鏈子對他而言實在不倫不類,怎麼會想要戴來演講咧。

“你到底是使了什麼妖法搞定梅堇岩?”他到我麵前時我問他。

“隻不過是一通電話。”他滿臉不足為奇。

“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澍耘很想聽我的演講,可是李桃英會殺了她,我能不能為澍耘請命,請梅大神恩準,保妳安全。”

“你……你真的這麼講?”

“我還說,耘耘感冒得很厲害,梅大神要不要關心一下?”

“什麼?”

“他跟妳一樣傻眼。”他對我眨著認真的眼睛。“最後我跟他說,放任心愛的女人在天母店被同事欺負,座位被潑糞,人家重感冒還不去關心她一下,不是好男人該有的行為,難怪耘耘會跳槽來夏園。”

我大急,抓起桌上麥克風揮了過去。

他搶先在空中抓住。“我們不是說好要把他踹飛到外層空間嗎?”

我啞住了。早該想到夏燦揚搞瘋狂的本事。

“這隻是開胃菜。”他對我眨了一隻眼睛。“就像療程前的沐浴,妳抓緊安全帶等著吧。”

“你還打算怎麼做?”我開始緊張了。

“我要讓他恨不得用榔頭把我敲到黏在地板上,三天三夜挖不起來。”他笑謔地說,忽然湊嘴到我耳邊。“他越恨我,就越受不了妳親近我。”

這招聰明。我該對他肅然起敬了。

可是,這樣一來,夏園跟沁芳園的合作恐怕不隻會破局,還會徹底交惡。這後果,恐怕比我想象得還嚴重。

“妳怎麼了?”他關注地湊過來。

“我怕我會讓你惹上很大的麻煩。”

“不要顧慮我,多顧慮妳自己。”他拍拍我的肩頭。“我一定會幫妳追到他,說到做到,不計後果。”

“你不要低估梅大神的能耐。”

“妳也不要低估流氓的能耐。”他意味深長地一笑。“妳要相信我。我這部分是簡單的,妳的部分才難。”

這什麼意思?我正想問,外麵嗡嗡的耳語聲打斷了我們。

“董娘,請進。”李桃英趾高氣昂地大聲宣告。

接下來進來的那位就是柳聖苣。她穿著一席泡泡袖白襯衫,性感酒紅法式傘狀裙襬,兩圈金輪耳環,霸氣名媛風采盡現。

我趕緊瞧瞧自己,綠色短袖T恤,靴型牛仔褲,頭發自然垂落,沒化妝。

“妳比她漂亮。”夏燦揚握住我的手臂給我安慰。“妳吸引梅堇岩的地方,剛好與她相反。”

“現在怎麼辦?”我低聲急促說:“她如果出現在梅堇岩麵前,會嚴重影響到他的反應。他會更壓抑,更不可能顯露情感。”

“臨場發揮。”夏燦揚麵不改色,朝向柳聖苣。“那位小姐,沒報名的不能占位子。”

柳聖苣跟李桃英都露出“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

“她是我們董娘,不用報名也可以進來。”李桃英說。

“一開始公告就寫了,座位有限,預約成功才能來聽。”夏燦揚聳起濃眉挺起胸,自有驚人氣勢。“其他人我不知道,那位小姐我剛好從報紙上看過,她的名字不在名單上。我的演講我有權決定誰來聽,抱歉了。”

柳聖苣很不是滋味,站了起來。梅堇岩剛好出現了,他一臉素淡,英倫風格紋襯衫,低調得有禮貌,氣色卻比之前更憔悴了。我不禁胸口痛疼。

梅堇岩看見柳聖苣,臉色閃現詫異。“妳怎麼來了?”

“來看你呀。”她像女王一樣。“董娘巡視,有什麼不對?”

“今天場地已經滿了。”

“喲,那就看看沁芳園大老板有什麼能耐,有沒有辦法多放一隻小小的椅子進來。”

她這算是公然譏刺了。梅堇岩臉色一僵,默不作聲。

“我不準喔。”夏燦揚一臉蠻橫。“不管梅老板有多怕老婆,今天我的演講,我不許壞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