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到底有多少個十年?”tvb柴九的經典台詞,我在這十年裏某一天轉台的刹那,愛上了這一句哲學意味深厚的話。
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了,就像我愛上了這個人生中也許不會有很多次的十年一樣。我已過了三個十年,再四年我就會邁入我人生中的第四個十年。
親愛的希,我一直以為時間在你離開後已不具任何意義,它充其量在我黑得徹底的人生中隻能扮演一個不斷攀升的數字。這個認知,直到我意識到小寧一天天長大,從隻會哭泣叫喊的嬰孩長成今時今日會耍賴吵我買雪糕的小學生為止。
她今年九歲了,剛剛慶祝過的滿九歲。小學三年級的她是越來越調皮搗蛋,總是很故意地欺負我這個手無寸鐵的單親媽媽,“媽媽,等一下我要媽媽背我回家!”,就像此時此刻。
“好好好,等你把雪糕都吃完了,媽媽就背小寧回家聽寫。”我深知這種動口不動手的君子作風,會加慢她舔雪糕的速度。日複一日的我,已經習慣了等她舔完一杯雪糕後才帶她離開這裏。
而這用來舔一杯雪糕的時間,足夠我驗證奇跡會否發生。縱使,奇跡在這十年裏從來不曾發生過,但懷抱奇跡的人最為動人,我如是教導我過的學生,當然也包括你了,我親愛的。
你還記得吧?
我還記得呢,每當我用這句話來念你要你用功讀書的時候,你就會很瞥視地看我一眼,再用很受不了的語氣反駁我這個為人師表的:“黑老師,你就沒有新鮮一點的話說嗎?”
是呀,新鮮一點的話,親愛的你倒教過我不少,比如說:“黑老師像你這種美女啊,應該常常把‘我愛你’三個字掛在嘴邊,這樣我們男生就會很樂意幫您的忙考個及格給學校耶!”
我愛你,三個很既神聖又嚴肅的字,親愛的你果然教會了我。這十年裏身為老師的我其實會很困惑說:難道這是場輪回的教學遊戲?我教會了你求學的意義,你卻教會了我求/愛的定義。
可是,涅盤輪回的遊戲都有因與果的不是嗎?我自問是個問心無愧的好教師,畢竟我在教會了你求學的意義後,的確有做到大方無私的義務呀。我幫你申請到美國去上大學,甚至在你啟程的那一天我還偷偷地尾隨到火車站目送你上火車……不過這一切,你不會曉得。
因為,在你離開前的意識裏,我成功地把自己給妖魔化。你已經把我當成萬惡不赦的魔鬼,而你能做的也隻有迫不及待揮別我這隻魔鬼,直至今時今日都不願回來看我哪怕一眼,抑或是這個曾經醞釀我們美好回憶的地方。
“媽媽,火車大大要走了耶,不過火車叔叔在跟媽媽跟小寧說拜拜咧!”頑皮的小寧把吃不完的雪糕往我的手裏擠,試圖利用言語分散我的注意力。
“是,火車叔叔還想把小寧抓到外星球去……”我不知覺的抬頭,殊不知這個抬頭像極我花了十年的時光所等待的奇跡。
奇跡出現了,親愛的希,我真的看見了你。
一個雖然相隔十年之久,但我依然可以一眼便認出來的你。你染了一頭粽褐色的頭發,身上穿著一套很帥氣的黑色便裝,手牽著一個同樣穿黑的小男孩。
你從火車最後的那扇廂門出來,正一步一步地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天哪,我等到了嗎?
上天,垂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