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尼泊爾共產黨(毛主義)取得政權,其領袖普拉昌達總理宣布,要在尼泊爾全麵建設新民主主義社會,由共產黨領導在尼泊爾發展資本主義作為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措施。這不能不說是對這一理論的發明者的反諷。
兩篇短文,舉重若輕,精心構築,恢宏布局,深謀遠慮,必勝戰略,百折不撓,念念不忘,雖垂垂老矣,耳聾眼花,其人格魅力就在如何把中國的事辦好。
這十年,我和愛人王祺元經濟條件好轉,我們倆有更多的能力嗬護兩位最敬重的師長,一位是王耕今,2007年96歲駕鶴西去;一位就是杜老,在他遠離權力中心之後,我們與他和馬阿姨越走越近。但無論你與他走多近,你永遠無法改變他看問題的原則和角度,即使眾口一詞,杜老總有杜老自己的說法,他一貫保持的是自由之精神,獨立之思想。我特想影響杜老的思路,但從沒成功過。而對人,他總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包括整過他的人。有時,我對杜老講某人的問題,隻要口出惡評,答案總是這人有長處若幹,那人肩膀很硬。杜老批評人,你若沒點悟性,還以為是表揚你呢。
“中國仍要過好兩關,市場關與民主關。”
杜老老益彌堅而矢誌不渝,殫思竭慮而知白守黑,撥雲見天而明察秋毫之末:“用市場機製激勵人,用民主政治團結人。”兩者缺一,改革便是焚琴煮鶴。
最後,講一件小事。十幾年前,我隨杜老到大連,調研之後,當地政府安排杜老參觀一座新開張的購物中心。陪同人員向杜老推薦了許多高檔商品,杜老一一婉拒,最後隻給孫女選了一件小毛衣和一隻鉛筆盒。當我去結賬時,磨破嘴皮人家就是不收錢。杜老看在眼裏,當時沒給任何人難堪。那時杜老的鼻炎很重,不斷地需要紙巾,鼻子都擦紅了,我將賓館的濕方巾用塑料口袋準備了一堆,隨時提供給杜老使用。回到賓館陪同人員漸次散去,杜老將我留下:“兩件事你辦得不夠好,購物款馬上送去,毛巾是賓館的,公產帶離賓館就不妥。”儒雅清瘦,仙風似閑雲野鶴,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煙火氣味,說話綿軟,未語先笑的杜老還會批評人?他把我批樂了。
如小強所說,一眨眼過去30年,張木生退休(2008年4月就該退,命令遲遲未下)!“白丁”變蒼頭,轉眼來到他們對我們充滿期待的年紀。杜老諄諄教導我們,每年要為人民做一兩件能上賬的事,檢討自己,我很愧疚。
洞微燭隱,雖馬齒漸老,仍直言無忌。現在的什錦八寶粥之類的時賢,“因為是達官貴人,權豪勢要,士流耆宿,富商名家,同樣為觀瞻所係,需要裝點些勤政愛民,為富近仁,學高德厚,儒雅風流,所以在公眾場合常常也要說些事先設計好的話,做些事先安排好的事,舉手投足有如做戲。這種事古已有之,所以戲台對聯有‘大千世界無非傀儡之場;第一功名亦等俳優之戲’,點明了戲場小天地,天地大戲場這番道理。”(《作秀的難處》,載《讀書》2008年9月)
難怪,毛澤東要“糞土當年萬戶侯”。
杜老總說他自己隻是一個“符號”,我常想這個“符號”是什麼?參來悟去,乃真共產黨之謂也,真假不可不察之謂也。
(本文作者係中國稅務雜誌社原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