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太行——張德善回憶錄》即將付梓,我可以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了。
我從小一直以有一個老革命父親而自豪。記得上龍泉初中時,我的一篇作文“記一個最熟悉的人”,記述了心中的父親。校團委朱建敏書記認為是革命傳統教育的好材料,於是請畫家根據作文內容繪製成連環圖片張掛校園。
“意義在於過程,幸福在於細節。”這是父親摘抄的名句,我深以為然。
幾十年來,每當全家相聚時,父親趁著酒興繪聲繪色地講一段難忘的經曆。時間地點說得那麼清楚,事情經過是那麼生動曲折,老爺子記憶力之強令後輩歎服。更讓我們敬仰的是他那矢誌不渝追求真理,不屈不撓的意誌;不怕苦不怕死,勇於獻身革命事業的精神;與人為善、不圖報答,踏實做事、不計名利的胸懷。
父親從風風雨雨中走過來,一直有寫回憶錄的想法,並潛心把記憶撰寫成文字。他的文稿和保存的自傳、檢查、申述材料,加上日記、筆記等字數逾50萬。有關自己的革命經曆,他既有較完整的記述,還有不少隨筆,盡管是三五句或三兩頁,但卻記下了生動細致的過程和增添了人名、地名和事件,使回憶錄更為豐富翔實。
跋20世紀末,父母已屆耄耋之年,但身體和精神一直不錯。1999年1月,父親出現便血症狀,診斷為直腸腺瘤,住院做了手術。此後,父親的生活質量較高,每天都要外出散步或找老朋友聊天,每月交黨費仍是親到糧站。在家看電視時,父親作講解,母親看熱鬧,甚有興味,其樂融融。
2000年春,母親視力突然下降,震宇給奶奶買老花鏡,換了三次也不管用,醫生診視後說是身體機能迅速衰老所致。5月21日早晨,母親如廁不慎跌倒致股骨頭折裂。經及時治療和精心護理,三個月後老人家即可下地走動了。辛巳年春節前後,正當母親已能扶杖行走,她也以生活可以自理而高興之時,老人家的身體狀況突然急轉直下,於2001年2月26日溘然辭世,享年88個春秋。
母親走了,父親顯得頗為孤單。7月份,姐夫帶其長孫張濤來寶雞。父親見到15歲的重外孫,分外欣喜。9月下旬,父親覺得胸悶氣短,住市中醫醫院檢查,診斷為結核性滲出性胸膜炎和冠心病,經對症治療,一度好轉。
記得以前,父親生病從不承認他有病,也從不講“死”字。這次住院的一個多月中,主治醫師陸成給予精心治療,叔叔王振虎專程前來陪護。他興致很高,積極配合治療,說:“我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我不怕死!”還告訴我們一件很為自豪的事:“我們部隊趕到淮北時先駐小李莊,總前委作戰部移駐這裏後,在部隊出發前我見過首長鄧小平。”說起淮海戰役,他依然是那樣興奮。
就在醫生精心治療,期望出現奇跡時,11月7日上午10時25分,父親的心跳驟停,經搶救無效而與世長辭。我們將父母骨灰的一部分合葬於渭水之南、秦嶺北麓的天台山陵園;並尊父親生前遺囑,另一部分骨灰由叔叔王振虎、姐夫張振忠帶回老家,撒於太行山的山水之間,使其魂歸故鄉。
父母走完了他們的人生道路,可是父親的夙願還沒有完成。2005年1月,市委批準我提前退居工作二線的請求。在完成《寶雞青銅器》一書後,我即開始整理父親的遺作,從2006年4月起至8月底,基本將有關資料輸入電腦,字數約17萬。
正當對書稿中有關抗戰期間父親經曆的事件、時間、地名、人名等需要訂正厘清的時候,適逢家鄉古跡玉皇廟重修竣工儀式於國慶日舉行,應村委會邀請我於2006年9月29日回到故鄉。參加隆重的竣工慶典後,在叔父王振虎、姐夫張振忠、堂兄鬆堂、堂弟李堂、建柱和外甥晉隴的協助下,我踏著父親當年的足跡,走訪了壺關、長治、陵川等縣10多個村鎮的40多位老年人、知情者。尤其是五集村陳元富、靳春英、陳三女、張貴喜、張滿堂,趙村郭書藏和趙豁池村趙林魚等老人的講述,不但證實了回憶錄的紀實性,而且增添了許多細節和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