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悄聲對李三道:\"咱們不妨問問他。\"二人掩到門後,那個更夫還未進門,一股酒氣先卷了進來。張三心想:這老頭大過年的還不喝點好酒,灌了一肚子劣酒。原來張三是喝酒的行家,凡是有喝酒功夫的人,天南地北,好酒劣酒喝過不少,所以凡喝酒的人隻要打個酒嗝兒,他都能辨別出好劣來。
那更夫進了門,把燈籠和木魚擱在一邊,慢慢踱到棺木前,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道:\"大過年的,老爺們都享清福去了,少爺少奶奶們打牌的打牌,逛窯子的逛窯子,我這老哢叉眼的也該尋個樂……\"說著,費力揭開棺木上蓋:\"唉喲,娘子,您過年好呀!老爺不陪您,我陪陪您。這小白臉好俊俏,就像是玉捏的瓷兒雕琢的,您活著時正眼都不瞧咱爺們一眼,那飛眼盡盯著漂亮公子哥和有錢有勢的大老爺!唉!你們這些女人好勢利喲!……\"說著揚起結滿老繭的手,劈劈啪啪,朝那女屍的臉上打去。
李三在門後聽著聽著,忍不住笑出聲來。老更夫一聽以為遇見了\"鬼\",身子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少奶奶,你怎麼顯了靈?!我老劉頭這輩子可沒做虧心事呀!我就覺得事情不公平,灌了點馬尿,才多說了這些話,您要是不愛聽,那我就拿回去……\"說著,磕頭不止。
李三要取笑那老頭,張三怕嚇壞了老頭,連忙止住他,閃身走了出來。老頭猛丁丁看見一個壯漢出現在麵前,嚇得酒也醒了,連忙叫道:\"爺們,怎麼?您是盜屍的?\"張三道:\"老頭,您甭害怕,我們是來救人的,榮祿那老兒白天搶了個閨女在哪兒?\"老頭瞅瞅外麵,小聲道:\"在榮爺的房屋裏。\"這時,李三也閃了出來,問:\"灌了水銀沒有?\"老頭道:\"還沒有,榮爺還想打她的主意呢!那姑娘真是可憐,死活不肯。\"張三問:\"榮祿住在哪間房裏?\"李三道:\"這個我知道。\"張三撕了一段挽幛,將老頭綁在一根木柱上,老頭嚷道:\"我可不是為這娘們陪葬的,你為什麼綁我?\"張三道:\"先委屈你一下。\"老頭更急了:\"這大過年的陪個死屍,多不吉利。\"!張三不由他分說,又把他的長衫撕下一塊來,塞在他嘴裏。老頭嘴盡管動彈,可是話卻連半句也說不出來。張三\"嘶嘶\"兩聲又撕下老頭的兩塊衫布,一塊遞給李三,一塊自己蒙在臉上,說:\"遮掩著點,咱們快去救那姑娘。\"李三有點遲疑:\"那'小銀槍何六'……可是厲害。\"張三一瞪眼:\"走吧!\"
二人來到榮祿的房前,順著窗戶一瞧:榮祿穿一件水綠色鑲黃繡團的袍子,紫紅色坎肩,正在屋內焦急地踱來踱去。一個淚汪汪的少女正一絲不掛萎縮在炕上哭泣。榮祿道:\"你若是隨了老夫,便不讓你給少奶奶陪葬,老夫納你為九房奶奶,每天吃好的,喝好的,山珍海味,綾羅綢緞,寶馬香車,一呼百諾……\"那少女抽洋著說:\"我是有夫家的女子,剛剛嫁了人,街裏街外誰不知道,況且那婆家也是有仁有義之人,我怎能失信於人。\"榮祿道:\"世上哪有'付義'兩字,這'仁義'都是文人墨客編造出來的。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怎麼不捧黃金杯,非要抱一個一個大屎盆。唉,真是婦道之見!\"那少女抬起頭來,緩緩道:\"您是有身份的人,您家裏那麼多俊俏媳婦,怎麼偏偏找上我?\"榮祿嬉笑一聲,湊到少女麵前:\"俗話說,寧在花下死,做鬼子也風流。我就希罕你這朵野花……\"說著,用他那滿是皺紋的手在少女身上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