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相對,幕紫雪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沈姐姐的容貌,怎麼每次看都不同?
到底,哪一張臉才是她的真正麵容?
如果眼前這張是真的,那當初在豐都的時候看到的那張就是假的?
還是說,這張臉也是假的?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將自己的真容隱藏起來?是因為太醜,還是因為太美?
很奇怪。
以前盛戈在偽裝的時候,她也不會有這些想法。隻是覺得盛戈也許是跟她一樣,喜歡扮作男裝以方便行事。
也許是因為這一年的磨練,她看問題的角度不再單一,不再局限於之前窄小的視野中。而今再去看盛戈,反倒覺得她渾身上下都是謎團。
她猶記得,那日在賣豆腐腦的小攤前,她第一次見到盛戈與非墨的時候,盛戈帶著麵紗,隻露出一雙黑如點漆的美目。當時第一眼,她就覺得對麵那個少女舉止間處處透著優雅從容,必定出自世家大族。
而後,仔細瞧著那少女的身段,那象牙白的肌膚,如墨的烏發,心裏便琢磨著麵紗後的容顏,該是怎樣的絕色傾城。
她是女子,卻喜歡看美人。美人不分男女,而她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看遍天下美人。
說來慚愧,即使而今已經進入了“焚天”,她卻連自己老大究竟長什麼樣,半點概念都沒有。
不,別說見麵了,就是那老大手下的那五人,平日裏如非有訓練,也不會經常見到。
按理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第一印象如何,之後的感覺也該八九不離十才對。
可她跟隨盛戈去帝都,離帝都越近,對盛戈的感覺也從一開始的驚豔,到最後的毫無印象。
也許是盛戈摘下麵紗後的臉太過普通,她大失所望的同時,對盛戈也少了幾分關注。畢竟不是初次見麵,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越容易忽略對方的音容相貌。隨之加深的,卻是對方的聲音、身上的味道,說話時揚聲尾調,很多本該注意的細節,都被她,或者說是盛戈給她製造的誘導下,忽略掉了。
“小雪,你怎麼了?”
幕紫雪跑太快,差點撞到盛戈身上,眼疾手快的盛戈趕忙伸手扶住她。
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盛戈還以為時隔一年再見麵,她不是像以前一樣撲上來抓著她大哭,就是會跟檀蔚一樣火大的衝上來罵她一頓。
沒想到,幕紫雪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盯著她的臉上瞧。
難道是她臉上做了偽裝,所以小雪沒認出她嗎?
“沒事!”
幕紫雪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姑娘,心裏想什麼,她就忍不住想要立刻去求證。
“沈姐姐,這張臉,是你的嗎?瞧著跟以前不一樣呢!”
幕紫雪到底是長大了,這話裏話外,也學著大人說話,總是帶著幾個彎彎拐拐。
盛戈對幕紫雪一向不設防,也沒去細思她話裏的深意,隨口回道:“不是。”
“那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的臉也不是長那樣的,對不對?”
見盛戈的眼神一怔,眼神隨之帶著遲疑與慌亂,幕紫雪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
突然覺得她這一年來對這個朋友的擔心憂慮,就是個屁,放出來一文不值。
她早該想到的,初見時盛戈身上那樣的氣質風度,就算長相再普通,人也不會普通不到哪裏去。
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連最基本的真容都不願意讓她知道。一直以為,就是頂著一張張陌生的臉跟她做朋友。也許,連她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有意思嗎?她隻是想要一個朋友,有這麼困難嗎?
盛戈越沉默,幕紫雪臉上諷刺的笑意越深。
“小雪,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等得了空,我再向你解釋好不好?”
“算了。已經不重要了。”
不著痕跡的躲開盛戈抓在肩上的手,幕紫雪後退一步。她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但對於朋友,她無法容忍欺騙。不管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至少,朋友對她來說,應該是可以分享喜怒哀樂,分享彼此的小秘密,訴說煩惱憂愁的人。
這樣的她們,還算是朋友嗎?
“蔚大哥說外麵有危險,我進來看看你。”
幕紫雪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盛戈不用猜,一眼就看出了她眼中的疏離。
她隻以為是自己隱藏容貌這一點,惹得幕紫雪生氣,心想著等外麵的事兒解決了再向她解釋。
“我沒事,隊長和檀蔚呢?”
“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