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水鄉,我們總是習慣於稱黃鱔為黃蛇,因為這種外表光滑無鱗、身體細長的魚,和我們見到的水蛇、赤鏈蛇等幾乎沒有兩樣。隻是蛇咬人,黃鱔一般不咬人。而且,黃鱔味道鮮美,常能在田間地頭、池塘河邊的泥洞或石縫中尋到。
捕黃鱔多在春夏之際,氣溫上升,農民耕田時往往就能將泥裏的黃鱔、泥鰍翻出來,拿回家用大蒜苗紅燒,是一道味美可口的下酒小菜。黃鱔喜水,又喜歡在夜裏出來活動,所以我們捕黃鱔也多半選擇夜晚,在黃鱔經常活動的水域處。捕鱔的方式很多:一是用大頭針釣。買一盒大頭針,用老虎鉗將針彎成魚鉤的形狀,剪一段尺把長的尼龍線,一頭係在大頭針帽上,另一頭係在一根小木樁上。每天放學後,將大頭針釣子穿上粗蚯蚓,放在水田、水溝或池塘裏,用小木樁固定在岸邊。有時,晚上九十點鍾時還打手電出來查一下,如果釣子鉤住了黃鱔就趕緊拿下來,再穿上誘餌放好。更多的時候,都是第二天早晨天亮來收釣鉤,幾十個釣子一天就能弄好幾斤黃鱔。二是用籠子誘捕。黃鱔籠用竹篾編成,呈一個直角,一端設有能開合的蓋子,另一端則開著口,內設倒刺。在籠子內放上誘餌,也是每天傍晚時去放,晚上黃鱔出來覓食時鑽進去就出不來了。等第二天一早,主人就有不菲的收獲。有時,倒出來的黃鱔裏還會夾雜著水蛇,這讓我們小孩兒多少有些顧慮。三是幹脆晚上出去捉黃鱔。打一把雪亮的電筒,或者點一個火把,在淺水處尋找,黃鱔見光後多半一動不動,我們就伸開五指去捉,將黃鱔夾在中指與食指、無名指之間,牢牢鎖住,並迅速放進隨身攜帶的籠子中。由於黃鱔皮膚十分光滑,容易從手中溜走,有時我們也用竹片做成專門的夾子來夾,或者在竹竿前綁一排針紮。四是可以在大白天釣黃鱔。用一根長鋼絲,將一頭磨細,做成魚鉤,裝上誘餌,在田埂、溝渠的淺水處尋找黃鱔棲息的洞口,將誘餌慢慢放進去,待黃鱔咬鉤時猛地往外一拉,一條大黃鱔就會被拖出來……
泥鰍也是我們常吃也很愛吃的一種魚,身體呈圓柱形,尾端側扁,渾身光滑有黏液,背部黑色有斑點,腹麵白色或灰色。頭小而尖,嘴邊有 5對短須。因常生活在河湖、池沼、水田等處,又潛伏於泥中,故民間有譏笑不知趣的女人“拎著竹籃上山捉泥鰍”之說——一是山上本無泥鰍;二是竹籃裝泥鰍也是跑的跑溜的溜啊!可見,如果沒有技術,空手是很難捉住泥鰍的。
記得我們在用鉤子和籠子誘捕黃鱔時也弄到過一些泥鰍,晚上去水田裏照也能發現許多泥鰍,但因為泥鰍身體短小、光滑,反應敏捷,又是在泥水中,用手捉或用夾子夾都很難捉住,所以我們不得不自己創造了一種針紮的方式,即用一支舊牙刷,將毛剪幹淨,買一包大縫衣針從牙刷的毛孔裏穿過去,針頭全露在外麵,用火烘烤,將牙刷和針鼻兒固定形成針刷,再將針刷綁在一個稍長的木棍上,看到泥鰍時對準了猛一紮,便十拿九穩地能將泥鰍收入籠中。一晚上下來,有時能紮到三五斤。有的時候,我們白天也出去捉。夏日的午後,我們幾個小夥伴在水田的一角或池塘的淺水處,先用爛泥圍堰,再將水舀幹捉泥鰍。常言道“小孩兒子信哄,泥鰍信捧”,我們張開雙手,對著泥鰍慢慢地合攏,在泥鰍還沒意識到危險時已連泥水帶泥鰍全捧進了籠中……也有的時候,我們跟在翻土耕牛的犁後,也能撿到被翻出土來受傷的泥鰍;若是拖拉機來耕田抓地,我們就能不勞而獲,光拎著籠子跟在後麵撿,小半天就能撿到兩三斤被軋斷、震暈的泥鰍。
與黃鱔相似,泥鰍紅燒、油炸是最常見的吃法。最有意思的一道菜是泥鰍鑽豆腐。先將泥鰍在清水中靜養幾天,讓它們將身體內的泥土全部吐幹淨,再將豆腐和泥鰍一道下鍋,慢慢煮熟。泥鰍一受熱便往稍冷的豆腐裏鑽,漸漸將豆腐鑽透,待快熟時放上油鹽醬醋等作料,一道香噴噴的美味佳肴就端上了桌麵。
現在,由於農藥、化肥的濫用,造成土地、水源的汙染,野生黃鱔、泥鰍的數量急劇減少。但為了保障市場供應,人工養殖黃鱔、泥鰍的行業開始興起,不僅黃鱔、泥鰍的味道差了許多,而且少了捕黃鱔、捉泥鰍的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