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灣鎮有個大財主叫萬富。他家有良田萬頃,騾馬成群,可他心狠手辣,生窟眼打洞欺壓四方百姓,特別是對待家裏的長工刻薄得要命,人們看他同誰來過往誰就要爛塊肉,都詛咒他不得好死。孟浩然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決心替大夥兒出口氣。
臘月三十是萬富的生日。年年這一天,萬富過年和祝壽一起慶賀,不是唱大戲,就是擺宴席。轉眼他已69歲了,想到“人活六十九,不死掉塊肉”,這一年格外小心。他深居簡出,隻要邁出門檻兒,就請算卦先生定準黃道吉日。一年快過完了,萬富沒遇三災八難,家裏也都平平和和沒出啥事兒。他心花怒放,決定在年三十這一天,唱大戲,擺宴席,好好祝賀一番。
年三十這天,萬富家裏喜氣洋洋,吃過壽麵後又吃團年飯。他趁著大夥兒興高采烈之際,十分得意地對滿堂賓客說:“都說人活七十古來稀,今天一過,我就無災無病滿70歲了,原來是神仙保佑我大富大貴啊!”
這時,一些溜須拍馬的客人捧出一幀幀賀壽聯。萬富看到那“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字樣,喜眯了眼。他忽然想到,門上的春聯還沒有貼哩,發話道:“今天來賀壽的都給我想一副春聯,誰寫的合我心意,我就請他坐席,還賞300兩銀子當壓歲錢。”
客人們聽萬富這麼一說,其中通翰墨的人搜腸刮肚地想呀想,寫呀寫,每寫完一副,送到萬富麵前,他總是搖頭。眼看所有的客人快寫完了,萬富還是沒挑出合心意的春聯。最後隻剩下孟浩然沒動筆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隻見他挽挽袖子,走到萬富坐的桌前,掂筆蘸墨,刷刷幾下子,就寫好了一副春聯。
眾人一看,上聯是“家大門大好出官”;下聯是“年年歲歲官不斷”,橫批是“事事如此”。萬富一琢磨,這春聯十分合自己的心意。雖說家裏富得流油,可是至今還沒出過做官的。有道是有錢能買心裏想,家裏富庶不能做官總是憾事。這春聯是個喜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親自請孟浩然在首席上落座,奉上300兩銀子。接著,他又吩咐家人速把這副春聯貼到大門上,再三交代要看守好,不過正月十五不準離窩。萬富把這件事安排停當後,就讓唱大戲、吃酒宴,熱熱鬧鬧折騰到深更半夜。
第二天天剛亮,看護春聯的家人慌慌張張地跑進後堂,叫醒正在做美夢的萬富,說:“大老爺,大事不好啦!”
“何事驚慌?”
“出怪事啦!昨夜散場罷席時,一陣大風將門樓上的紅燈刮滅了。我正要到屋裏找火,沒想到從半空中飛出個拄拐杖的老頭,一拐杖落在後腦勺上,我就啥也不知道了。等醒來一看,風停燈亮,老頭不見了,地上沒留下半點兒印痕,隻見春聯內容全給改了。
萬富忙問:“怎麼改的?”
“小人目不識丁,隻曉得筆畫不對。老爺你去親自看吧!”
萬富火急火燎地來到大門口,睜眼一看,隻見春聯上的“官”字都加了個“木”字旁。上聯變成了“家大門大好出棺”;下聯變成了“年年歲歲棺不斷”。門旁還有幾行小字。寫的是:“神仙到門口,添木送萬富;過了這生日,閻王領你走!”他看罷這一切,想到家人剛才的述說,嚇得渾身打顫,驚叫一聲“大事不好”,“撲通”一聲昏倒在地上。
從這以後,萬富在病床上,隻要一閉眼睛,就夢見閻王拿著勾魂簿要勾他的名字。雖說他請了名醫,服下好藥,可是病一天比一天沉重,沒過半月,就一命嗚呼了。
作惡多端的萬富死後,人們才傳出來,那改春聯的“神仙”不是別人,就是鹿門才子孟浩然。
原來,萬富家的長工們恨透了他這個老不死的家夥,見他既信神又怕死,就找到孟浩然合計,在他慶大壽過新年雙喜臨門的日子裏狠狠地整治他一番。那天晚上,長工頭趁萬家吃喝玩樂時,躲在門樓上,先用大蒲扇撲滅掛在門樓上的大紅燈,看到家人轉身取火的時候,經過化妝,臨空而降,用拐杖將他打昏,然後長工們點亮紅燈,給孟浩然送去筆,隻一眨眼的工夫,就改好了春聯,並寫上長工們事先編好的順口溜。等到家人醒過來,見到被改的春聯和那幾行小字,嚇得眼都直了。他怕萬富怪罪下來吃不完兜著走,就假稱自己目不識丁,讓萬富當場驗證。誰知,萬富一見“神仙”改聯,就被嚇死了。
☆孟浩然:唐代詩人,被譽為“田園詩派”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