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秋,在中華抗日聲浪中,著名的“七君子”經營救出獄。
“七君子”中的史良走出蘇州監獄的第二天,便接到上海市市長吳鐵成的大紅請柬,特別聲言為她在大鴻遠飯店設宴壓驚。
史良望著回單,沉思片刻,毅然抓起筆寫了個“知”字。
了解官場的人都知道吳鐵成是副陰陽臉,逮捕“七君子”就是他從中使的壞。親朋好友見史良剛出虎口,又要進狼窩,都擔心擺的是“鴻門宴”,勸史良別去赴宴。
史良十分清楚吳鐵成迫於社會壓力,名為宴請自己,實際上是借此去裝潢他自己的愛國的門麵,還可能是軟硬兼施的又一伎倆。她雙眉一豎,對關心自己的人們說:“請諸位不必憂慮,快刀切肉總要碰及骨頭的,我若不去,他們必定要恥笑我這把刀缺鋼無刃了。”於是,史良當晚便帶著侄女,叫了輛車,準時到了大鴻運飯店。
吳鐵成一見,滿臉堆笑,連忙施禮道:“史女士是舉國聞名的愛國豪傑,敝人敬佩,特備薄酒,以表寸心。”
史良兩眼一掃,瞥見吳鐵成旁邊站著一個留仁丹胡子、戴禮帽的日本人,暗忖這大概就是他的顧問黑木了。於是,她淡淡一笑,道:“市長大人與史某平時毫無往來,今日我前腳出獄回到上海,後腳就收到你的請柬,想必有大事磋商,所以專程趕來赴約。”
吳鐵成嘿嘿一笑,說:“太好了,我深知史女士快人快語的脾氣。現如今世事複雜,特以宴會形式相邀磋商一些事,所以今天沒有邀其他名人相陪,隻有我的私人顧問黑木閣下一並光臨。”
黑木是個“中國通”,此時忙將禮帽一脫,鞠躬道:“見到史女士,實在很榮幸!”
史良不作答,連用正眼也不看一下黑木。
吳鐵成見狀,忙打圓場喊入座。他見服務生送來菜單,先請史良點菜。
史良想了想,便在“爆炒狗肉”和“涮羊肉”兩道菜上指了一下。
入座後,吳鐵成和黑木一唱一合,喋喋不休地說“七君子”入獄是誤會,還堂而皇之地說出獄是當局申明大義。
聽了兩人言不由衷的話,史良指著剛送來的羊肉和狗肉發揮道:“這兩道菜確實別有風味,我一見到它們,就想了中國那句‘掛羊頭賣狗肉’的諺語,還有什麼‘狗頭軍師’之類的稱呼。當今,有些人嘴上整天掛著‘抗日’的牌號,背後卻要鎮壓抗日民眾,甚至用上日本軍師了!”
黑木見史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頓時惱羞成怒。他氣咻咻地把筷子一擱,滿臉漲紅地喊來日本隨從,拿出一隻預先準備好的木盒子遞給史良說:“既然史女士不能理解我們宴請的意思,黑木隻得奉贈這點兒禮物了。”
史良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見是一粒子彈,十分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不露聲色。她取出那粒子彈端詳了一下,然後突然大笑起來:“謝謝,這玩意兒我一定轉贈給我國前線的抗日勇士們,他們正用得著!”
黑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急與吳鐵成交換著眼神。
史良此時與她侄女悄悄耳語了一陣子。不一會兒,她侄女拎了兩隻小蒲包進來。
史良笑道:“謝謝二位今天的盛情!我家裏還有不少客人等著,隻得先行一步了。本著我中華那‘有來無往非禮也’的古訓,今日也略備小禮,各回贈一包。”她說完,將兩隻小蒲包往桌子一放,帶著侄女告退而去。
吳鐵成忙叫隨從解開蒲包看個究竟,原來裏麵是隻羊頭,給黑木的蒲包裏是隻狗頭。
黑木想起史良先前那番話,又見眼前這回贈的“禮物”,暴跳如雷,對吳鐵成氣急敗壞地吼道:“你的大大的草包,我早知道她是個軟硬不吃的家夥!今天應驗了吧!”
吳鐵成見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又毫無辦法,癱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史良:著名的愛國人士,被譽為“七君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