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此刻奔出了一個小二,他接過中缺手中的馬韁,笑道:“客官,您裏邊請。”
看了那小二一眼,不說什麼,拾階上了門前的台階,正欲跨進,忽然又收住腳步,眉峰一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仿佛是要散落一身的疲勞,用力在地麵上跺了跺靴子,這才抬起首來,昂然跨了進去。這個角落,是他主動要來的。
挨著一扇窗,可以一邊品著美酒,一邊看著下麵街上的行人。
最讓他喜歡的,是處於偏僻的位置,比較安靜。
他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那麼的冷清。微微皺著眉頭,正望著街上來往的人們,他盼望著能夠看到一個女子,一個身穿綠色寬袍的女子。
“中缺。從當年的遼國攻打我們的安吉爾族,到如今的我們即將雪洗曾經的那些恥辱,這前後之間,算起來也有四年了,而這四年之內,你對我的忠心,我也看得清清楚楚。”這是剛才在遼國城外的密林內,主人找自己單獨說的話。“所以,有件事情非你來擔當不可。”
被大雪覆蓋的樹林內,一身黑衣的他,低垂著首,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他走在前麵,一身奢侈之極的便服,在雪地裏倒映鮮明,雙手負背,環顧著林內大雪覆蓋的純白景色。
聽到這裏,中缺急忙上前一步,轉身在他的跟前,單膝跪倒道:“主人倘若有令,屬下定當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他的主人,是安吉爾族族長的公子,極天。
極天心下一絲安慰,慷懶的眼神下垂,望著眼前拜倒的手下,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我要你留在遼國的境內,待我們發起進攻時,你就是內應。”
他眉峰皺了一皺,立即回答:“是”
“我可以給你一此人馬,你可以使喚他們,僅你一個人在若大的遼國裏做為內應,絕非易事。”他抬起頭,望著雪白一片的天空,眼神忽然變得迷離起來“還有,你還要接受一個使命。”
“請主人示下。”
“無論如何,你必須要找到一個女子---她今天穿著一件綠色的寬袍,頭項上盤著頭發,上麵插著一支呈蝴蝶型的發針,部分並沒頭發披散下來,一直垂到了她的腰際,第一縷發梢之處,都會墜著一顆細小的白珠,耳下附著兩顆幾近垂明的淺碧色耳環,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穿白服的丫環……找到她,用盡你的所有辦法,將她帶來給我,但是,我要她毫發無損,絲毫沒有受過你的傷害。”
將她帶來的幾種辦法中,已經排除了暴力,除了暴力,無論他用什麼手段。
因為主人要看到的,是毫發無損的她。
習慣性地伸出和去,拿起桌上的酒壺,,滿上一杯,仰首一口飲進。
好難!
主人的心思,他永遠都猜測不到。
每一個安吉爾族的子民都會知道,四年前,這裏的遼國曾經征討過自己的家鄉,每一個人都會對遼國咬牙切齒,誰都無法忘記曾經家破人亡,大火焚城的悲慘景象。
而如今,四年過去了,承載著多麼沉重的使命,最精銳的部份士兵,假扮成一支商隊,到遼國這裏來打探敵情,可是誰會料到,堂堂安吉爾族的公子,居然在離開之際喜歡上了這裏的一個女子。
接連飲進了數杯,中缺深深吸進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將出來。
他非常清楚,他隻是一個隨從,他的事情,就是盡所能及地去完成主人示下的每一個使命。而他這回接了兩個任務,對於內應,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去完成,然而,那女子的事……
安靜去細數,後者這樣的任務,他還是第一次接受,雖然與曾經的那些生死較練的任務比較起來,是最有安全性的,然而這其中的難度,也並非曾經的那些任務可以比較。
素來對於女子都心如止水的他,偏偏接受了一個非要去接近女子的任務——或許,正因為這樣,主人才將這個任務交給自己吧,他在遠在千裏之外的安吉爾族裏,可以放心自己的女人不會被傷害。
麵前的菜,他已經沒有味口在吃了。是該去尋找那個女子的時候,主人說,她今天穿著一件綠色的寬袍,倘若到了明天,她也許會換下這件衣服,穿上一件其它顏色的及服,到那時,找她豈不更加難找了。
正欲離去——然而,正當他起身之際,他的視線忽然怔住。
額頭之上,他濃濃的眉峰正在漸漸地接近,中間的皮膚隨之凹進去,形成一道縫。
他看到了一位女子,那位女子穿著一件綠色的寬袍,迎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