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我剛二十出頭,從縣城調到市裏感到特別興奮和高興。心裏想的最多又難與人言的秘密就是:我還沒有談戀愛,這城裏所有美麗動人的漂亮女孩都是我未來媳婦的候選人。
我和穀平住一個屋,穀平比我大一歲,我喊他老穀他不樂意。穀平矮矮的,瘦瘦的,活象個南方模子造出來的小男人。他也是從他們縣城調上來的,隻不過比我早五個月。
星期天或晚上我們閑的無聊就騎車到城裏轉,看到一個個漂亮姑娘招搖過市,我們就放慢速度,飽飽眼福。回來躺在床板上久久睡不著。
那時剛改革開放沒幾年,國內正刮出國風。我和穀平不知誰提議的“咱學英語吧。”我們倆的想法不謀而合。
穀平有一台袖珍收音機。他說電台裏正講許國璋的初級英語,我們去書店買回了書。這一天晚飯後我們倆坐在書桌旁準備聽廣播電台的英語講座。我扔給穀平一支煙,自己點上一支。他站起來向我的水杯裏加了些水,也給自己加了些。
“我們上初中、高中,光發英語課本,根本就沒有英語老師。”我吐了個煙圈說。
穀平抬腕看了看表“時間到了。”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小收音機調台。
用了好幾分鍾,穀平把收音機上的轉盤剝過去,剝回來。推回來,推回去,終於調出了講座台。講座已開始,就是一個字也聽不懂,我想聽不懂就聽不懂,先熏陶一下吧。我敢肯定穀平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聽了一會兒,我說:“是不是這個台,我聽的怎麼象電影上說的日本話?”穀平遲疑地拿起收音機,又重新調出來一個外語台。
“肯定是這個。”穀平肯定地說。
“聽聽試試。”我也很認真地坐在那兒。又聽了有十分鍾,換中國話了:“各位聽眾,本台的俄語講座節目廣播完了,歡迎明天……”
我說:“還不是這個台。”穀平已拿起收音機重新調台。終於又調出一個外語台。穀平剛把收音機放下。又換國語了:“各位聽眾,今天的許國璋英語講座廣播完了,請同學們……”我抬頭看穀平,穀平也正看著我。我們互相看到了對方臉上露出的一絲苦笑,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沒學會英語,更沒邁出國門。也許命運的安排,我找下的妻子是一中學的英語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