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3)

第五回舌戰群儒

武試就在有驚無險中度過了,之後的劍術比試甚至還可以說有一點無聊。不二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名次,憑他文試頭籌的身份和武試中的表現,甚至就隻看那把明為“夏殤”的劍的麵子,他也是穩升複試的了。比較令人擔心的倒是英二,他文試中的排名並不算高,武試又捅出這麼大的漏兒,兩邊一攤,竟剛好在複試的邊緣徘徊。

複試隻錄取初考中的前二十名。徘徊在這二十名左右的可不止英二一人,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破了頭皮,托盡了關係送幹了錢財,去巴結賄賂那些掌有“生殺大權”的官員們,想通融通融、包庇包庇,蒙混過關去。能像現在這般大約得知了自己名次卻仍然完全無動於衷隻靠著牆根舒服地打盹的家夥,恐怕這世間除了英二外再無旁人了。

“英二你不急的嗎?”

河村中途也來問過英二,想看他願不願意托托關係,河村家做販馬生意,認識的達官貴人還不算少。可英二當即就回絕了。

“考上考不上,我並不在意。若憑這見不得人的工夫上考上了,那官我做著也不塌實,那名分頂在頭上也晃晃悠悠的,隻覺得處處矮人三分。還是不要管他,隨便那些黑心賊們想怎樣就怎樣好了。”

不二知道英二還在為武試裏那不公正的判罰而生悶氣,隻得先支走了河村,讓他不要費心。回頭想勸英二,還沒張口,那鬼靈精早瞪著他,一雙大眼睛水亮亮的,還孩子似的嘟著嘴巴,衝不二道:“你也要勸我‘回頭是岸’?原來你也是一丘之貉麼?”

不二失笑,隻得舉起雙手道:“不敢不敢。”

兩人相對無言,幹坐了好久。終於不二開口道:“英二,當我是朋友,便聽我一言。”英二一楞,笑道:“你說什麼我都聽著。”不二道:“若這次不幸沒有被選上,那便聽我一言,不要再考。”

好久沒聽到回聲。不二揚起頭,看見英二正在床邊,抱著木枕若有所思。隻聽他頹然一聲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想說我不適合參加這樣的考試,說我不適合從政,不適合為官!老實說,你又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之前的海了去了。可憑什麼你們這樣說我便得這樣做?‘不適合’便做不得嗎?每個人……每個人都說我做不得!可我偏要去做!我要證明給你們看,你們說的都是錯的!!”

英二說到後來,竟漸漸無法控製語氣,明顯激動起來。他的手腳揮舞著,狠狠搖著頭,舞亂了的發絲蒙在臉上。不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英二。他隻憑自己主觀推測這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家夥應該有個很幸福的家庭和很幸福的人生,否則怎能養成那麼直率的性格、俠義的思想和坦蕩的襟懷?可眼前的英二明顯不是這樣,現在的他倒像是蒙了美麗桌布的古舊桌子,掀開了華麗的外表,裏麵仍是厚厚的塵埃;一旦給它施加一點額外的力量,年久的紅木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不二以為接下來他多少會說一點曾經的事情,誰知道英二什麼也沒有說。他隻是擦了擦有些略微濕潤的眼角,就立刻回複到平時的模樣。他笑著問不二有沒有給他神乎其技的變臉嚇到,可當不二追問他到底有什麼事情瞞在心裏的時候,他卻和平常一樣做了個鬼臉道:

“什麼事情都沒有,總之你別擔心我啦!吉人自有天相麼!”

初考最終名額審定是在丞相府。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往來穿梭,寫有監考官審查文字的紙張滿天飛舞,也算得上是難得景象。乾正在低頭複核文試試卷,一抬頭發現眼前多了張熟悉麵孔,當即得了救星似的一把抓過他來連聲道:“大石,你可出現了!快來幫我看看,我還以為你今天又沒的空來幫忙呢!”

站在乾麵前的正是當朝少府大石秀一郎。他本也應是監考官員之一,隻因為這兩天正趕上發放減免稅收的赦令,無處分身。這下那邊工作已是尾聲,自己趕緊抽身過來看看,心中竟有些惦念起當時和自己在蔚青官道上相遇的那兩名賣藝少年來。不過他一向為官正直不阿,這當會自然也想不到替這兩名少年走些關係,隻俯下身子急急問乾:“頭籌定了沒有?”

乾笑道:“剛才太傅和丞相都來問了一樣的話,你們也換換花樣啊?”

大石皺眉道:“水淵大人也來了?他定是想替他學生出頭。佐佐部大人那邊如何?他兒子這次聽說也不錯,按慣例——”

按朝野慣例,朝中大臣家子弟有初試優秀者,總是會沾些情分,優先被選為頭籌。所以大石並不覺得頭籌是難決定的事情。他比乾早四年入官場,那年頭籌便是一名貴族子弟,大石隻被選入了複試,連名次都沒有。可乾卻搖了搖手指,將一封奏折拿給大石,原來是太尉佐佐部的奏折,被批複到乾這裏。大石粗看了幾行,大吃一驚,原來這折子上竟然奏請聖上不要按以往慣例,而應量才而用,並推舉雲台省起鳳鄉的不二周助為頭籌。一時間疑惑半晌,總覺得不二周助這個名字仿佛哪裏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