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古代小說(1 / 3)

世說新語(三則)

劉義慶劉義慶(403—444),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南朝劉宋的宗室,封臨川王。喜好文學,門下延攬了眾多才學之士。著作有《世說新語》、《幽明錄》,均為我國小說發軔期的重要作品。尤其前者,不僅是“誌人”體小說的代表作,而且是“魏晉風度”的主要載體,對後世士大夫文化有很大影響。

過江諸人

過江諸人,每至美日,輒相邀新亭,藉卉飲宴。周侯中坐而歎曰:“風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皆相視流淚。唯王丞相愀然變色曰:“當共戮力王室,克複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雪夜訪戴

王子猷居山陰,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安道。時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返。人問其故,王曰:“吾本乘興而行,興盡而返,何必見戴!”

石崇與王愷爭豪

石崇與王愷爭豪,並窮綺麗以飾輿服。武帝,愷之甥也,每助愷。嚐以一珊瑚樹高二尺許賜愷,枝柯扶疏,世罕其比。愷以示崇。崇視訖,以鐵如意擊之,應手而碎。愷既惋惜,又以為疾己之寶,聲色甚厲。崇曰:“不足恨,今還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樹,有三尺四尺,條幹絕世,光彩溢目者六七枚,如愷許比甚眾。愷惘然自失。

——選自《世說新語》,中華書局,1999年版

《世說新語》記述士人的生活,所長在於簡潔與傳神。

第一則重在記言語。寫新亭對泣,寥寥百餘字,場景、氣氛與人物的表情、風貌俱躍然紙上。而通過周頡的感慨與王導的嗬斥之間的對比,則更鮮明、生動地傳達出各自的精神境界。此後,“新亭對泣”、“楚囚相對”已傳為成語。

第二則是記行為。王子猷雪夜訪戴,竟“造門不前”,“乘興而行,興盡而返”,這種不講實務效果,但憑興之所至的驚俗行為,十分鮮明地體現出當時士人所崇尚的“魏晉風度”的荒誕放浪、不拘形跡,有窺一斑而見全豹之效。眠覺、開室、命酒、賞雪、詠詩、乘船、造門、突返、答問,一連串動態細節均曆曆在目,雖言簡文約,卻形神畢現,氣韻生動。

第三則重在記事件。寫石崇與王愷鬥富,揭露豪門貴族的奢侈、驕縱。石崇以鐵如意擊碎珊瑚樹這一典型細節,像石雕從石麵上凸起一樣,使人物精神全出。而以皇親國戚為鋪墊和貫穿始終的二人對比,則將巨富和跋扈的程度襯托到了極致。對王愷心理變化的點染,也恰到好處。

李娃傳

白行簡白行簡(776—826),字知退,華州下邽(今陝西渭南)人,白居易的弟弟,唐代文學家。白行簡以傳奇著稱,《李娃傳》為其代表作。唐傳奇是指唐代流行的文言短篇小說。它遠繼神話傳說和史傳文學,近承魏晉南北朝誌怪和誌人小說,發展成為一種以史傳筆法寫奇聞趣事的小說體式。唐傳奇內容更加豐富,題材更為廣泛,藝術上也更成熟。唐傳奇“始有意為小說”,標誌著中國古代小說創作進入了一個新的創作階段。

汧國夫人李娃,長安之倡女也。節行瑰奇,有足稱者,故監察禦史白行簡為傳述。

天寶中,有常州刺史滎陽公者,略其名氏,不書,時望甚崇,家徒甚殷。知命之年,有一子,始弱冠矣,雋朗有詞藻,迥然不群,深為時輩推伏。其父愛而器之,曰:“此吾家千裏駒也。”應鄉賦秀才舉,將行,乃盛其服玩車馬之飾,計其京師薪儲之費。謂之曰:“吾觀爾之才,當一戰而霸。今備二載之用,且豐爾之給,將為其誌也。”生亦自負,視上第如指掌。自毗陵發,月餘抵長安,居於布政裏。

嚐遊東市還,自平康東門入,將訪友於西南。至鳴珂曲,見一宅,門庭不甚廣,而室宇嚴邃,闔一扉。有娃方憑一雙鬟青衣立,妖姿要妙,絕代未有。生忽見之,不覺停驂久之,徘徊不能去。乃詐墜鞭於地,候其從者,敕取之,累眄於娃,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竟不敢措辭而去。

生自爾意若有失,乃密征其友遊長安之熟者,以訊之。友曰:“此狹邪女李氏宅也。”曰:“娃可求乎?”對曰:“李氏頗贍,前與通之者多貴戚豪族,所得甚廣。非累百萬,不能動其誌也。”生曰:“苟患其不諧,雖百萬,何惜!”

他日,乃潔其衣服,盛賓從而往。扣其門,俄有侍兒啟扃。生曰:“此誰之第耶?”侍兒不答,馳走大呼曰:“前時遺策郎也。”娃大悅曰:“爾姑止之,吾當整妝易服而出。”生聞之,私喜。乃引至蕭牆間,見一姥垂白上僂,即娃母也。生跪拜前致詞曰:“聞茲地有隙院,願稅以居,信乎?”姥曰:“懼其淺陋湫隘,不足以辱長者所處,安敢言直耶?”延生於遲賓之館,館宇甚麗。與生偶坐,因曰:“某有女嬌小,技藝薄劣,欣見賓客,願將見之。”乃命娃出,明眸皓腕,舉步豔冶。生遂驚起,莫敢仰視。與之拜畢,敘寒燠,觸類妍媚,目所未睹。複坐,烹茶斟酒,器用甚潔。久之,日暮,鼓聲四動。姥訪其居遠近。生紿之曰:“在延平門外數裏。”冀其遠而見留也。姥曰:“鼓已發矣,當速歸,無犯禁。”生曰:“幸接歡笑,不知日之雲夕。道裏遼闊,城內又無親戚,將若之何?”娃曰:“不見責僻陋,方將居之,宿何害焉。”生數目姥,姥曰:“唯唯。”生乃召其家僮,持雙縑,請以備一宵之饌。娃笑而止之曰:“賓主之儀,且不然也。今夕之費,願以貧窶之家,隨其粗糲以進之。其餘以俟他辰。”固辭,終不許。俄徙坐西堂,帷幙簾榻,煥然奪目;妝奩衾枕,亦皆侈麗。乃張燭進饌,品味甚盛。徹饌,姥起。生娃談話方切,詼諧調笑,無所不至。生曰:“前偶過卿門,遇卿適在屏間。厥後心常勤念,雖寢與食,未嚐或舍。”娃答曰:“我心亦如之。”生曰:“今之來,非直求居而已,願償平生之誌。但未知命也若何。”言未終,姥至,詢其故,具以告。姥笑曰:“男女之際,大欲存焉。情苟相得,雖父母之命,不能製也。女子固陋,曷足以薦君子之枕席!”生遂下階,拜而謝之曰:“願以己為廝養。”姥遂目之為郎,飲酣而散。

及旦,盡徙其囊橐,因家於李之第。自是生屏跡戢身,不複與親知相聞。日會倡優儕類,狎戲遊宴。囊中盡空,乃鬻駿乘及其家童。歲餘,資財仆馬蕩然。邇來姥意漸怠,娃情彌篤。

他日,娃謂生曰:“與郎相知一年,尚無孕嗣。常聞竹林神者,報應如響,將致薦酹求之,可乎?”生不知其計,大喜。乃質衣於肆,以備牢醴,與娃同謁祠宇而禱祝焉,信宿而返。策驢而後,至裏北門,娃謂生曰:“此東轉小曲中,某之姨宅也。將憩而覲之,可乎?”生如其言,前行不逾百步,果見一車門。窺其際,甚弘敞。其青衣自車後止之曰:“至矣。”生下,適有一人出訪曰:“誰?”曰:“李娃也。”乃入告。俄有一嫗至,年可四十餘,與生相迎曰:“吾甥來否?”娃下車,嫗迎訪之曰:“何久疏絕?”相視而笑。娃引生拜之。既見,遂偕入西戟門偏院。中有山亭,竹樹蔥蒨,池榭幽絕。生謂娃曰:“此姨之私第耶?”笑而不答,以他語對。俄獻茶果,甚珍奇。食頃,有一人控大宛,汗流馳至曰:“姥遇暴疾頗甚,殆不識人,宜速歸。”娃謂姨曰:“方寸亂矣。某騎而前去,當令返乘,便與郎偕來。”生擬隨之,其姨與侍兒偶語,以手揮之,令生止於戶外,曰:“姥且歿矣,當與某議喪事以濟其急,奈何遽相隨而去?”乃止,共計其凶儀齋祭之用。日晚,乘不至。姨言曰:“無複命,何也?郎驟往覘之,某當繼至。”生遂往,至舊宅,門扃鑰甚密,以泥緘之。生大駭,詰其鄰人。鄰人曰:“李本稅此而居,約已周矣。第主自收,姥徙居,而且再宿矣。”征徙何處,曰:“不詳其所。”生將馳赴宜陽,以詰其姨,日已晚矣,計程不能達。乃弛其裝服,質饌而食,賃榻而寢,生恚怒方甚,自昏達旦,目不交睫。質明,乃策蹇而去。既至,連扣其扉,食頃無人應。生大呼數四,有宦者徐出。生遽訪之:“姨氏在乎?”曰:“無之。”生曰:“昨暮在此,何故匿之?”訪其誰氏之第,曰:“此崔尚書宅。昨者有一人稅此院,雲遲中表之遠至者。未暮去矣。”

生惶惑發狂,罔知所措,因返訪布政舊邸。邸主哀而進膳。生怨懣,絕食三日,遘疾甚篤,旬餘愈甚。邸主懼其不起,徙之於凶肆之中。綿綴移時,合肆之人共傷歎而互飼之。後稍愈,杖而能起。由是凶肆日假之,令執穗帷,獲其直以自給。累月,漸複壯,每聽其哀歌,自歎不及逝者,輒嗚咽流涕,不能自止。歸則效之。生,聰敏者也,無何,曲盡其妙,雖長安無有倫比。

初,二肆之傭凶器者,互爭勝負。其東肆車輿皆奇麗,殆不敵。唯哀挽劣焉。其東肆長知生妙絕,乃醵錢二萬索顧焉。其黨耆舊,共較其所能者,陰教生新聲,而相讚和。累旬,人莫知之。其二肆長相謂曰:“我欲各閱所傭之器於天門街,以較優劣。不勝者,罰直五萬,以備酒饌之用,可乎?”二肆許諾,乃邀立符契,署以保證,然後閱之。士女大和會,聚至數萬。於是裏胥告於賊曹,賊曹聞於京尹。四方之士,盡赴趨焉,巷無居人。自旦閱之,及亭午,曆舉輦輿威儀之具,西肆皆不勝,師有慚色。乃置層榻於南隅,有長髯者,擁鐸而進,翊衛數人,於是奮髯揚眉,扼腕頓顙而登,乃歌《白馬》之詞。恃其夙勝,顧眄左右,旁若無人。齊聲讚揚之,自以為獨步一時,不可得而屈也。有頃,東肆長於北隅上設連榻,有烏巾少年,左右五六人,秉翣而至,即生也。整衣服,俯仰甚徐,申喉發調,容若不勝。乃歌《薤露》之章,舉聲清越,響振林木。曲度未終,聞者歔欷掩泣。西肆長為眾所誚,益慚恥,密置所輸之直於前,乃潛遁焉。四座愕眙,莫之測也。

先是,天子方下詔,俾外方之牧,歲一至闕下,謂之入計。時也,適遇生之父在京師,與同列者易服章,竊往觀焉。有老豎,即生乳母婿也,見生之舉措辭氣,將認之而未敢,乃泫然流涕。生父驚而詰之,因告曰:“歌者之貌,酷似郎之亡子。”父曰:“吾子以多財為盜所害,奚至是耶?”言訖,亦泣。及歸,豎間馳往,訪於同黨曰:“向歌者誰,若斯之妙歟?”皆曰:“某氏之子。”征其名,且易之矣,豎凜然大驚。徐往,迫而察之。生見豎色動,回翔將匿於眾中。豎遂持其袂曰:“豈非某乎?”相持而泣,遂載以歸。至其室,父責曰:“誌行若此,汙辱吾門。何施麵目,複相見也?”乃徒行出,至曲江西杏園東,去其衣服。以馬鞭鞭之數百。生不勝其苦而斃,父棄之而去。

其師命相狎昵者陰隨之,歸告同黨,共加傷歎。令二人齎葦席瘞焉。至,則心下微溫。舉之良久,氣稍通。因共荷而歸,以葦筒灌勺飲,經宿乃活。月餘,手足不能自舉。其楚撻之處皆潰爛,穢甚。同輩患之。一夕,棄於道周。行路鹹傷之,往往投其餘食,得以充腸。十旬,方杖策而起。被布裘,裘有百結,襤褸如懸鶉。持一破甌,巡於閭裏,以乞食為事。自秋徂冬,夜入於糞壤窟室,晝則周遊廛肆。

一旦大雪,生為凍餒所驅,冒雪而出,乞食之聲甚苦,聞見者莫不淒惻。時雪方甚,人家外戶多不發。至安邑東門,循裏垣北轉第七八,有一門獨啟左扉,即娃之第也。生不知之,遂連聲疾呼:“饑凍之甚。”音響淒切,所不忍聽。娃聞之,謂侍兒曰:“此必生也,我辨其音矣。”連步而出。見生枯瘠疥癘,殆非人狀。娃意感焉,乃謂曰:“豈非某郎也?”生憤懣絕倒,口不能言,頷頤而已。娃前抱其頸,以繡襦擁而歸於西廂。失聲長慟曰:“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絕而複蘇。姥大駭,奔至,曰:“何也?”娃曰:“某郎。”姥遽曰:“當逐之,奈何令至此。”娃斂容卻睇曰:“不然,此良家子也,當昔驅高車,持金裝,至某之室,不逾期而蕩盡。且互設詭計,舍而逐之,殆非人行。令其失誌,不得齒於人倫。父子之道,天性也。使其情絕,殺而棄之,又困躓若此。天下之人盡知為某也。生親戚滿朝,一旦當權者熟察其本末,禍將及矣。況欺天負人,鬼神不佑,無自貽其殃也。某為姥子,迄今有二十歲矣。計其貲,不啻直千金。今姥年六十餘,願計二十年衣食之用以贖身,當與此子別卜所詣。所詣非遙,晨昏得以溫凊,某願足矣。”姥度其誌不可奪,因許之。給姥之餘,有百金。北隅四五家,稅一隙院。乃與生沐浴,易其衣服,為湯粥通其腸,次以酥乳潤其髒。旬餘,方薦水陸之饌。頭巾履襪,皆取珍異者衣之。未數月,肌膚稍腴。卒歲,平愈如初。

異時,娃謂生曰:“體已康矣,誌已壯矣。淵思寂慮,默想曩昔之藝業,可溫習乎?”生思之,曰:“十得二三耳。”娃命車出遊,生騎而從。至旗亭南偏門鬻墳典之肆,令生揀而市之,計費百金,盡載以歸。因令生斥棄百慮以誌學,俾夜作晝,孜孜矻矻。娃常偶坐,宵分乃寐。伺其疲倦,即諭之綴詩賦。二歲而業大就,海內文籍,莫不該覽。生謂娃曰:“可策名試藝矣。”娃曰:“未也,且令精熟,以俟百戰。”更一年,曰:“可行矣。”於是遂一上,登甲科,聲振禮闈。雖前輩見其文,罔不斂衽敬羨,願友之而不可得。娃曰:“未也。今秀士苟獲擢一科第,則自謂可以取中朝之顯職,擅天下之美名。子行穢跡鄙,不侔於他士。當礱淬利器,以求再捷,方可以連衡多士,爭霸群英。”生由是益自勤苦,聲價彌甚。其年遇大比,詔征四方之雋。生應直言極諫科,策名第一,授成都府參軍。三事以降,皆其友也。

將之官,娃謂生曰:“今之複子本軀,某不相負也。願以殘年,歸養老姥。君當結媛鼎族,以奉蒸嚐。中外婚媾,無自黷也。勉思自愛,某從此去矣。”生泣曰:“子若棄我,當自剄以就死。”娃固辭不從,生勤請彌懇。娃曰:“送子涉江,至於劍門,當令我回。”生許諾。

月餘,至劍門。未及發而除書至,生父由常州詔入,拜成都尹,兼劍南采訪使。浹辰,父到。生因投刺,謁於郵亭。父不敢認,見其祖父官諱,方大驚,命登階,撫背慟哭移時。曰:“吾與爾父子如初。”因詰其由,具陳其本末。大奇之,詰娃安在。曰:“送某至此,當令複還。”父曰:“不可。”翌日,命駕與生先之成都,留娃於劍門,築別館以處之。明日,命媒氏通二姓之好,備六禮以迎之,遂如秦晉之偶。

娃既備禮,歲時伏臘,婦道甚修,治家嚴整,極為親所眷。尚後數歲,生父母偕歿,持孝甚至。有靈芝產於倚廬,一穗三秀,本道上聞。又有白燕數十,巢其層甍。天子異之,寵錫加等。終製,累遷清顯之任。十年間,至數郡。娃封汧國夫人,有四子,皆為大官,其卑者猶為太原尹。弟兄姻媾皆甲門,內外隆盛,莫之與京。

嗟乎,倡蕩之姬,節行如是,雖古先烈女,不能逾也。焉得不為之歎息哉!

予伯祖嚐牧晉州,轉戶部,為水陸運使,三任皆與生為代,故諳詳其事。貞元中,予與隴西公佐,話婦人操烈之品格,因遂述汧國之事。公佐拊掌竦聽,命予為傳。乃握管濡翰,疏而存之。時乙亥歲秋八月,太原白行簡雲。

唐代傳奇中以愛情婚姻為題材的作品數量最多,藝術成就也最高。《李娃傳》是其中的精品,它以完整的故事情節、豐滿的人物形象,反映了當時豐富的世情生活,從而成為唐傳奇繁榮時期的代表作,標誌著我國小說的發展逐漸趨於成熟。李娃在當時有“一枝花”之稱,她的故事盛行民間。

《李娃傳》這部作品故事情節的主體是李娃和滎陽生的愛情經曆和坎坷命運:李娃本是長安名妓,後來卻被封為汧國夫人;滎陽生原是世家公子,卻被拋到社會最底層。李娃起初對滎陽生情深意篤,卻又將他棄置路途,最後又將“殆非人狀”的滎陽生救起,助其學業有成,在滎陽生功成名就之後,卻又要離去。滎陽生嚐盡人間苦難,幾經生死,最後又“累遷清顯之任”,幾經曲折,二人終結秦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