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精神上的自我安慰,就像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總得找到一種借口,來平衡自我的心理。雖然我們班學生學習不好,但他們練就了一付好身板,說不定將來比那些隻會讀死書、死讀書的書呆子強一百倍。人的才能是多方麵的,有的人適合學習,適合在那方寸間的書本埋頭苦讀,有的人卻更適合在廣闊的天地裏馳騁。而平時常常罵他們的那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話,看來是冤枉他們了。他這樣想想,心理上自然就平靜了許多。
臨河鄉重點初中初三畢業班一共有四個班,初三(2)班和初三(4)班不上不下,每次考試的名次總是居於中遊。而這兩個班的班主任都是公辦教師,沒有強烈的爭勝心,不為最先,不恥最後。而初三(1)班總是和他們的初三(3)班過不去。這兩個班就像冤家對頭,都是第一,不過一個正數,一個倒查。每次受表揚的總是王天寶和他的初三(1)班,而挨批評非他們初三(3)班莫屬。王天寶、李培軍、賴吉祥是這所學校僅有的三個民辦教師,他們都在伺機等待轉正的機會。這兩三年來,他們見麵打哈哈,雖然嘴上不說,但私下裏總少不了暗暗較勁兒。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忽然感到了驚異,升入初三後,三(1)班的學生像是被王天寶施了魔法,學習成績遙遙領先;又像是喂了什麼食物添加劑,學生的身高也開始突飛猛進,體育成績竟也漸漸地好起來,甚至要趕超他們班。王天寶的付出他們也知道,但他們缺乏堅持不懈的精神,不能像王天寶那樣持之以恒。作為學校的班主任,像王天寶那樣每天早上帶領學生長跑,風雨無阻。每天課間的時候,他還要和學生一起在教室後麵的空地上做一百個俯臥撐。一次兩次他們可以做到,一周兩周他們也可以做到,但要像王天寶那樣幾年如一日,他們自愧弗如。
這學期學校組織的春季運動會上,他們三(1)班先是在長跑、短跑等比賽項目中出乎意料成一一匹黑馬。後來,又在拔河比賽中不甘落後,現在這場籃球比賽,也讓他們倆個最後引以為自豪的東西要喪失殆盡,你說他賴吉祥能不氣憤嗎?
那個貌不出眾的王誌剛,看上去平平淡淡,木木訥訥,十足的書呆子樣,學習成績總是在全年級前三名。但不知王天寶喂了他什麼靈丹妙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練的投籃技術,今天在場上簡直是百發百中。這樣的學生,當初怎麼就沒有分在自己班上來呢?
對於汪兵故意撞倒王誌剛,李培軍和賴吉祥站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賴吉祥走了,作為汪兵的班主任,李培軍沒有走,也不能一走了之。他和王天寶一起安頓好了王誌剛,還說了一些抱歉和放心養傷的話。
這件事情剛剛過去了三四天,王誌剛才勉勉強強養好了身體,回到學校來上課。李培軍班上的汪兵就又惹出另一場官司,正在上課的李培軍被汪天明叫出教室,說是臨河鄉派出所的幹警要找他們班的汪兵問話。李培軍問是什麼事,汪天明也不太清楚,好象聽說是汪兵將派出所的一輛摩托車輪胎給紮破了。
李培軍從教室裏叫出來汪兵,說鄉派出所的警察要找他問話。汪兵楞了一下,跟著李培軍來到校長辦公室。當著幾個戴大蓋帽的麵,汪兵矢口否認那天紮破摩托車輪胎的事。戴大蓋帽的人沒法子在學校裏刑訊逼供,威脅說要帶他到派出所裏去。汪兵有些害怕了,但還是不肯承認。
汪天明猜想這件事情肯定與汪兵有關,但他當著外人的麵,不好硬逼汪兵承認。他把其中的一個警察叫出去,看樣子像是臨河鄉派出所所長或指導員之類,兩個人在門外嘀咕了一會兒。聽語氣,新來的派出所所長好像剛剛才知道汪兵是鄉裏張副鄉長的外甥,進來時的洶洶氣勢立刻煙散雲散。警察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了許多,假意訓斥了汪兵幾句,就讓汪天明校長在學校內部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就算了結。那幾個人和汪天明東拉西扯,又說了一些閑話後離開了。
辦公室隻剩下汪兵一個人,他知道自己這次闖下了不小的禍,多虧汪校長幫他說了好話,所以任憑汪天明訓斥責罵,隻管唯唯諾諾。罵過後,汪天明又陳述利害,大道理小道理地開導一通,讓他回教室去寫個檢查交給班主任。
李培軍看到汪兵,氣不打一處來。這真是個惹禍精,一天到晚沒有消停的時候,就劈頭蓋臉將他大罵一通,似乎仍難平心中的惡氣。汪兵不聲不響的,這一次倒沒有像往常一樣辯駁和頂撞,反而讓李培軍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汪兵從校長室出來,還一直在琢磨著,到底是哪個家夥告了他的狀,是胡麗靜?還是那小子?他心裏恨恨的,明天一定得找胡麗靜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