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章 波濤洶湧(一)(1 / 1)

(一)

陳藏榮當即兩股站站,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這……人……怎麼就沒了呢?是自己跑了還是給誰放了?他也不敢聲張,轉身往二少爺那兒走去。

二少爺屋裏還沒走進,便傳來清脆的瓷器破碎聲,隨即是二少爺的怒吼:“怎麼泡茶的?!想燙死我嗎?麗兒,給我掌嘴。”陳藏榮嚇得轉頭就走,這還得了?二少爺氣頭上那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自己把一個大活人看沒了,還不得活活給打死?

陳藏榮如同一隻沒頭蒼蠅,在尚書府裏四處亂竄,最後決定溜之大吉。他折回自己的小屋,剛開始收拾東西,就給人拿住了,摁在了床鋪上。他勉力回頭一看,正是周安烈。

周安烈此時精神抖擻,眼冒精光,右手隻稍稍拿住陳藏榮背後的大穴,就讓他半身癱軟動彈不得,不由連連告饒:“公子手下留情!好說好說!”周安烈捂住陳藏榮嘴巴,在他耳邊低聲說:“小聲點!我摁住了你的大穴,老實聽我吩咐做事,給我找身普通衣服。”

陳藏榮一臉苦相地給周安烈找了身小廝的衣服,想不到這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周公子居然身負武功,估計是趁昨夜全府人馬出動悄悄打開門自己溜了出來,但不知怎的,沒出去府,就潛進了小廝房裏。他來找我幹嘛?冤有頭債有主,去找二少爺啊,陳藏榮不禁歎了聲苦。

換上小廝衣服後,二少爺一隻手隔著衣服摁著陳藏榮後心,低聲吩咐道:“帶我去王明玨那。”

(二)

兩人勾肩搭背地出了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關係好呢,路過相識的丫鬟小廝,陳藏榮不得不點個頭打聲招呼,聲音哭笑不得,陰陽怪氣,被周英烈暗地裏戳了好幾下:“老實點!”

尚書府是一座九進的大宅子,坐南朝北,位於汜水河北不到一裏地,前三進院落是王尚書平日待人接物宴請之所在,雜役和丫鬟的屋子分在中三進左右偏屋,被一座花園隔開,內裏三進就是大少爺、二少爺的院落、三個小姐共住的一棟小樓,最後是尚書居住的三層樓。

陳藏榮左拐右轉,磨磨蹭蹭,盡量拖延著時間,還是來到了二少爺的院落門口,帶著周英烈從側門摸了進去。隻聽園中悄然無聲,剛剛發火的二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他望向周英烈,

“公子,給您帶到了,能走了不?”一臉的可憐相。

“帶我進去。”

陳藏榮一臉無奈,悄兒沒聲地從後門潛了進暖閣。王明玨日常起居的暖閣空無一人,上好的烏木桌上還放著兩隻茶碗,熱氣許許盤繞,看起來人走的還不遠。

麗兒呢?小廝呢?殷夫人呢?陳藏榮內心有些抓狂,這給二少爺撞到可怎麼好,前有狼後有虎,隻得硬著頭皮往內廂房鑽。

內廂房內隱隱傳來兩人對話,陳藏榮回頭看一眼周英烈,他沒說話,隻是向前點了點下巴,示意往前走。

“這枚玉釵你收好,日日帶頭上,夜裏也得放在床邊,可別丟了。”這是王明玨的聲音。

“知道了,可是官人怎麼突然給我這玉釵?”殷夫人又驚又喜。

“新年禮物,不許丟了。”二少爺冷冷拋下兩句話,就聽到腳步往門邊來。

(三)

陳藏榮大驚,回頭看一眼周安烈,又是一驚:周安烈表情古怪,既有悲,也有憤,牙關緊閉,眼裏射出駭人的光來。陳藏榮也顧不得許多,拉著周安烈藏進了隔壁廂房,待二少爺腳步聲去的遠了,才探出頭來,想打探下情況。

“你倆是二少爺的貼身小廝吧?在看什麼呢?”

糟了!殷夫人還沒走呢!

說時遲那時快,周安烈輕輕閃入殷夫人身後,一個手刀,將殷夫人打昏在地。殷夫人癱軟在地上,烏發上一枚碧綠的古玉釵好不顯眼,想來就是那枚“新年禮物”。周安烈輕輕拔下玉釵,轉身向外跑去。

陳藏榮大腦一片空白,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殷夫人,抓抓腦袋,也跟了上去。

周安烈衝出屋子,一個提氣竄上外牆,跳出了尚書府。陳藏榮也跟著勉強爬上牆,翻了出去,緊跟著周安烈左拐右拐,跑了有一刻的功夫,周安烈腳步漸緩,走進了一個小巷。陳藏榮立刻跟著往小巷裏拐,沒料到周安烈在牆邊靠著等他:

“你跟著我做什麼?”

陳藏榮當時就想罵街,你一個人跑了我怎麼辦?我被你押著去偷聽,又打昏了二夫人,你跑了我不跟著跑,難道等著被二少爺活活打死嗎?

周安烈看他一臉呆樣,轉身就走。陳藏榮一看他走了,忙不迭跪下來抱緊周安烈大腿:“周公子!周大俠!周仙人!我我我沒看住你,又打昏了殷夫人,以後這京都是待不下去了呀,二少爺在京都人脈廣,我被他逮到隻有死路一條啊……你行行好,求求你收下我吧,當個小廝、馬夫、雜役什麼都好,求求你求求你……”陳藏榮悲上心來,淚如雨下,一把鼻涕一包眼淚,蹭的周公子滿腿都是。

周安烈一邊咬牙拖著一個陳藏榮向前走一邊說:“不行,我有要事要做,你的死活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