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章 波濤洶湧(二)(1 / 1)

(一)

三日後,京都郊外的驛站。

陳藏榮殷勤地來來回回取水煮水洗茶泡茶,最後把一杯綠茶硬塞進周英烈的手裏。驛站設施簡陋,也沒有什麼好茶,周英烈勉強喝了一小口,皺起了眉頭。

三天前,陳藏榮緊緊抱著大腿膝行了十來步,隻把鼻涕眼淚一股腦往周英烈身上蹭,惡心的他說不出話來,隻得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撿來的小廝,“先說好,我可不會給你工錢。”陳藏榮點頭如搗蒜,“餓不死我就行!”

最後他們晝伏夜出,橫跨京都,出了城,在這西北官道邊一家小小驛站住下,已經整整兩天了。

這兩天裏周英烈早起打拳練功,閑來打坐冥想,有時掏出玉釵子琢磨,問他在這裏幹什麼,他說:“等人。”

等人?等什麼人?陳藏榮閑下來時,蹲在驛站門口想心事。我該怎麼辦呢?無依無靠,無親無故,現在這遊手好閑做小役,又得罪了王尚書的二少爺,京都城是住不下去了,以後在哪裏討一口飯吃呢?爹爹以前曾教育過我,莫不能人窮誌短,可他自己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多了就在屋裏叩首喊前朝皇上,要麼就是抱著陳藏榮喊他娘……要是爹還在就好了,要是爹還活著就好了……陳藏榮甩甩頭,把眼裏的幾滴淚甩掉,轉頭想想這周英烈,周朝後裔,身負武功,神神秘秘的,也許我可以去跟他學武術!以後行俠仗義,威名遠播……

正想著,遠處風塵揚起,馬蹄聲嘚嘚自遠而近傳來,有人來了。

兩匹駿馬飛奔而來,馬上一男一女,那男子是個遒髯大漢,肌肉發達,濃眉大眼,一身白袍。女子嬌嬌小小,縮在一件白狐裘裏簡直看不清長相。二人一拉韁繩,急停在驛站前,匆匆翻身下馬,大步跨進驛站,四處一張望,看見了周英烈正在那愁眉苦臉喝著茶,大漢喜道:“英弟!”

周英烈連忙丟下茶杯,迎上去“觀兄開妹,你們可算來了!”那嬌小姑娘跑著跌進周英烈懷裏,不肯撒手。

(二)

陳藏榮在一邊冷眼看著這三人談笑風生,這就是周公子等的人嗎?那個大漢看著倒是很有點力氣的樣子呢,那個姑娘嘛……這時,開妹從周英烈懷裏鑽出來,陳藏榮正好看清了她的正臉:驚為天人!

開妹看起來十四五歲年紀,皮膚極白皙,深邃的大眼睛鑲嵌在一張瓜子臉上,小臉蛋兒深深埋在一圈火狐圍巾裏,襯得紅撲撲,她興高采烈地說著路上的見聞,慷慨地將銀鈴般的笑聲灑滿整個驛站,兩枚酒窩時隱時現,露出雪白的牙齒。

陳藏榮自長到十六歲以來,打過交道的女子不過市井尋常婦女、丫鬟老媽媽,最多不過春喜樓的秋香姑娘,第一次見如此活潑、如此天真爛漫、如此美好的少女,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想要親近一番。

見他走近,開妹轉過頭來,問到:“你是誰?”聲音清脆動聽,陳藏榮不由得癡癡地看著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嘻嘻,你這個呆子,是看我好看嗎?……快說,你是誰,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開妹從腰間拔出一把古樸的藏刀,半真半假地往他眼睛上比劃。

“開妹,不可!這是我臨時收的小廝,他叫……哎,你叫什麼來著?”周英烈和那大漢也掉轉頭來,看向陳藏榮。

陳藏榮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看著這開妹和周英烈男俊女靚,好似天生一對,自己卻身材瘦小,麵相平庸,還是個半大孩子,不由得自慚形穢。他嚅囁地道出自己的名字,走開泡茶去了。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抱緊周英烈大腿,學武術,做大俠,娶開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