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藏榮環顧四周,向前隨意走了幾步環顧四周,枝繁葉茂的大樹將清晨的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靜下來的森林裏突然有了一種鬼祟的感覺,讓他心裏發毛,抖了一抖。他靈機一動,爬上了樹梢,伸著脖子眷顧四周:他正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中,但遠處的山和他似乎不大認識,連綿起伏,鬱鬱蔥蔥。他眯著陽光下睜不開的眼睛,似乎隱隱在對麵的山頭上,有一座白牆黑瓦的建築。
費了小半天的勁兒,陳藏榮爬到了那建築門口,大門開著,門口高懸一塊牌匾:三清觀。他探頭探腦地往裏麵往去,道觀並不大,三進院落,有個穿道袍、頭發高高盤起的年輕後生掃地中,他便呼道:“道長?”
那後生抬起頭,原來是個小道姑,樣貌稚嫩,白白的小臉上撒了幾粒芝麻樣的雀斑,倒是挺好看:“你找誰?”
“我迷路了,山下趕集怎麼走,煩請道姑給指個路。”
“哦,進來吧,喝口水歇歇,咱細細跟你說。”
陳藏榮跨進門來,隨著小道姑進了道觀內,正遇上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一把白胡子飄在腰間,身形矍鑠,看著慈眉善目的。他施了一晚輩禮,“老真人,叨擾了。我與師父在山中修行,今日下山趕集勿迷失了方向,請真人指點下山之路。”
老道士笑眯眯道:“我自山中修行已幾十年許,早已不記得下山之路了,你隨怡兒去找她父親吧。”
陳藏榮又施一禮,正要退下,老道士問:“小後生,你也是在山中修行?敢問師承名號?”
“不敢不敢,我師父名禕上淩下誌雲。”
老道士陡然變色,笑眯眯的眼睛一斜,上揚的嘴角一撇,“我當是誰呢,這王八蛋的徒子徒孫,也不是什麼好蛋!怡兒,怡兒!你過來,別給他指路,讓他自生自滅去!”說罷轉身不看陳藏榮。
那道姑怡兒抿嘴兒直樂,拉著一頭霧水的陳藏榮到一邊,用大瓢打了點水給他喝,邊道:“嘿嘿,我說你是誰嘛,原來是淩道長的徒兒呀!那咱們也算是同門!”她用手指著老道士悄悄說:“咱們三清觀淩九淩觀主,乃是關中赫赫有名的三清九天劍的開山始祖,淩誌雲道長是他自小收養的義子。前些年他倆驚天動地地大吵了一場,觀主一怒之下把淩道長踢下了山,淩道長下山遊蕩了幾年,在山背麵找個山洞就住下了,日日跟觀主隔著山頭吵架,就是不肯見麵。如今有些日子沒聲兒了,觀主心裏著急,嘴上不說,現在應該是放心了罷!”
陳藏榮心想,隔著山頭吵架,是他師父能做的出來的事情,再一瞅淩九觀主,翻著白眼兒背手看天,嘴角卻偷偷漏出了笑意。他忙問:“他倆為什麼吵架?”
“這我不能告訴你,嘻嘻。”怡兒抿嘴又是一樂,“影響咱們觀形象!”
陳藏榮也偷偷一樂,轉頭看看淩觀主,正在斜眼瞟著他呢。觀主按耐不住,招手喚陳藏榮前來:“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來,讓我摸摸脈,看你學的咋樣了。”
陳藏榮乖乖任淩觀主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他的脈門上,又乖乖被淩觀主前後左右頭頂腳心地檢查了一遍兒,淩觀主下了這樣一個斬釘截鐵的結論:“回去告訴淩誌雲,他收的徒兒年紀大了,骨骼平庸,腦子不甚靈光,最多是個中流!”
他聽了這般結論,心裏一沉,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隻好去找怡兒帶他指路。怡兒爹爹媽媽是前些年動蕩時逃上來的一戶人家,現如今都住在觀裏。觀裏人少,就一家三口並一個老道,日子過的清淨到無聊,見了生人來自然熱情。怡兒一家姓陳,陳叔帶他下山趕集,還順便給他揣了七八顆自己種的圓頭圓腦大白菜,一臉憨厚的笑容:“以後常來玩啊,不遠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