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人姓杜,船行時大雪日暮,有女子素衣來岸上。杜曰:“何不入船?”遂相調戲。杜合船載之。後成白鷺,飛去。杜惡之,便病死。

丹陽人沈宗,在縣治下,以卜為業。義熙中,左將軍檀侯鎮姑孰,好獵,以格虎為事。忽有一人,著皮衣褲,乘馬,從一人,亦著皮褲,以紙裹十餘錢,來詣宗卜,雲:“西去覓好食,東去覓食好?”宗為作卦,卦成,告之:“東向吉,西向不利。”因就宗乞飲,內口著甌中,狀如牛飲。既出,東行百餘步,從者及馬皆化為虎。自此以後,虎暴非常。

晉升平中,有人入山射鹿,忽墮一坎,窅然深絕。內有數頭熊子。須臾,有一大熊來,瞪視此人。人謂必以害己。良久,出藏果,分與諸子。末後作一分,置此人前。此人饑甚,於是冒死取啖之。既而轉相狎習。熊母每旦出,覓果食還,輒分此人,賴以延命。熊子後大,其母一一負之而出。子既盡,人分死坎中,窮無出路。熊母尋複還入,坐人邊。人解其意,便抱熊足,於是躍出。竟得無他。

淮南陳氏,於田中種豆,忽見二女子,姿色甚美,著紫纈襦,青裙,天雨而衣不濕。其壁先掛一銅鏡,鏡中見二鹿,遂以刀斫獲之,以為脯。

晉太元中,丁零王翟昭後宮養一獼猴,在妓女房前。前後妓女,同時懷妊,各產子三頭,出便跳躍。昭方知是猴所為,乃殺猴及子。妓女同時號哭。昭問之,雲:“初見一年少,著黃練單衣,白紗帢,甚可愛,笑語如人。”

會稽句章民張然,滯役在都,經年不得歸。家有少婦,無子,惟與一奴守舍,婦遂與奴私通。然在都養一狗,甚快,名曰“烏龍”,常以自隨。後假歸,婦與奴謀,欲得殺然。然及婦作飯食,共坐下食。婦語然:“與君當大別離,君可強笑。”然未得啖,奴已張弓矢當戶,須然食畢。然涕泣不食,乃以盤中肉及飯擲狗,祝曰:“養汝數年,吾當將死,汝能救我否?”狗得食不啖,惟注睛舐唇視奴。然亦覺之。奴催食轉急。然決計,拍膝大呼曰:“烏龍與手!”狗應聲傷奴。奴失刀仗倒地,狗咋其陰,然因取刀殺奴。以婦付縣,殺之。

晉太和中,廣陵人楊生,養一狗,甚愛憐之,行止與俱。後生飲酒醉,行大澤草中,眠不能動。時方冬月燎原,風勢極盛。狗乃周章號喚,生醉不覺。前有一坑水,狗便走往水中,還以身灑生左右草上。如此數次,周旋跬步,草皆沾濕,火至免焚。生醒,方見之。爾後生因暗行,墮於枯井中,狗呻吟徹曉。有人經過,怪此狗向井號,往視,見生。生曰:“君可出我,當有厚報。”人曰:“以此狗見與,便當相出。生曰:“此狗曾活我已死,不得相與。餘即無惜。”人曰:“若爾,便不相出。”狗因下頭目井。生知其意,乃語路人雲:“以狗相與。”人即出之,係之而去。卻後五日,狗夜走歸。

晉穆、哀之世,領軍司馬濟陽蔡詠家狗,夜輒群眾相吠,往視便伏。後日,使人夜伺,有一狗,著黃衣,白帢,長五六尺,眾狗共吠之。尋跡,定是詠家老黃狗,即打殺之。吠乃止。

代郡張平者,苻堅時為賊帥,自號並州刺史。養一狗,名曰“飛獒”,形若小驢。忽夜上廳事,狗上行,行聲如平常。未經年,果為鮮卑所逐,敗走,降苻堅,未幾便死。

太叔王氏,後娶庾氏女,年少色美。王年六十,常宿外,婦深無欣。後忽一夕見王還,燕婉兼常。晝坐,因共食。奴從外來,見之大驚,以白王。王遽入,偽者亦出。二人交會中庭,俱著白帢,衣服形貌如一。真者便先舉杖打偽者,偽者亦報打之。二人各敕子弟,令與手。王兒乃突前痛打,是一黃狗,遂打殺之。王時為會稽府佐,門士雲:“恒見一老黃狗,自東而來。”其婦大恥,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