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懷孕的事隻有她自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鍾大江根本不知道。

那一夜的情景讓丁香的心頭埋下了羞澀難言的苦痛,她永遠都忘不掉的恥辱。

丁香每每想起這個秘密除了心裏感到片刻的快樂,剩下的全部是莫名的煩惱。她想過很多,腦子裏都是傳奇似的離奇古怪,她在為自己的恥辱呻吟著,申辯著——這是她的過錯嗎?不。她暗暗地問過自己,但是,總是沒有答案,沒有滿意的答案,一個女人在一夜之間突然被——,這叫什麼事?老公要是知道了會怎麼看?

她知道鍾大江的脾氣。他雖然是一個拿筆杆子的人,但是發起脾氣來還是很暴躁的,連說話都讓人感到可怕。

日子把一個一個困惑的傷痛綁成巨大的疑團充塞著丁香的心靈,秘密像冷酷的冰塊一直強凍著她的靈魂,她每天都為這個秘密提心吊膽。但是,丁香並沒有刻意去編一些足以說服丈夫的理由,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星期一的清晨,她必須按時趕回學校,因為她的課程排在第一節。丁香告訴自己先不要跟丈夫說昨晚的事。因為那些在她看來都說不出口的醜事。

於是,她想往常一樣幫他泡了一壺綠茶擱在茶幾上,沒等鍾大江醒來就離開了家。走在大街旁的人行道上,她的頭低低的,她感覺得到的隻是風的吹拂,風的淒涼,風的可惡,人群的來往都與她無關,沒有人理睬的車穿梭而過,一點喧鬧的聲音都沒有給自己留下什麼印象。長長的街道,來往的人群,穿梭的車輛,她變成一個漫無目的、十分多餘的分子,仿佛哭泣的孩子被大人斥罵過似的,很悲哀,很委屈。

最後,她像一隻疲憊的蝸牛蹲在那人群擁擠的車站,那候車的長廊沒幾個人,等候著開往高竹的汽車。現在,她的心完全屬於痛苦的回憶,沉浸在被蹂躪的記憶之中無法自拔。

汽車來了,她默默的走上去,生怕看見熟悉的麵孔,所以故意走到後排的座位坐下。

車子要開的時候,丁香看了看手表:6點30分了。

丁香必須在8點以前趕到學校,她不能遲到的。

公共汽車上,丁香和兩個中年婦女坐在後排的一條長椅上。人很多的,特別是那些商販子,販賣不同的蔬菜、果子,袋子堆滿了前排的空間。因為大家都互相不認識,所以丁香隻是靠在椅子上低著頭,很久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

竹林小學離縣城30多公裏的路程,平時,丁香回家的時候,總是覺得路程很近,一下子就可以回到縣城,回到她的家。這時,丁香卻感到這段距離很遠、很遠——其實,車子的速度不是緩慢,而是她的心緒在潮濕的記憶中擱淺了,她想,女人結婚是不是一一種錯誤、一種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