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天氣開始酷熱,丁香撐著陽傘頂著炎熱,艱難地跋涉——阿天在後麵緊跟著,一路上也沒說很多的話。沒多久,他們終於走到家門口了,丁香抬著手看看,手表告訴她已經超過1點鍾了。丁香頓時覺得自己的肚子有點餓,口也渴,身子累,臉紅紅的,額頭上滲出許多汗珠。
她慌忙地走進了家,來不及擦汗,急忙走到奶奶的床邊,連周圍的人都沒招呼一聲,就很關切地叫聲\"奶奶——\"。
那聲音帶著淒慘。
隨後,丁香便坐在奶奶的床沿上,兩眼注視著奶奶,沒有說話,在這個昏暗的屋裏,她用手輕輕摸著奶奶的額頭,奶奶的手很冰涼,丁香看得出奶奶的呼吸很急促,很困難,連說話都顯得異常的吃力。
\"奶奶,奶奶您怎麼了?\"
\"哦,香啊,你回來了——傻孩子,奶奶沒事的。\"聽見奶奶艱難地說著似乎堅強的話,看著她臉上露出那灰土色的難得的微笑,丁香的目光掛著一絲欣慰,老人伸出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粗糙的感覺在丁香的手心透出一股冰涼,奶奶緊緊抓住她的手,似乎怕失去丁香一樣,最後平淡地說,\"香啊,今天,你給、給奶奶帶什麼好吃的啊?……\"
丁香忽然醒悟過來,趕緊拿出糖果,剝掉了包在外麵的紙,把糖果輕輕地塞進奶奶的嘴裏,她看見了奶奶的臉上露出很滿意的笑容,丁香感到內心得到了許多的安慰。不一會兒,丁香隱約地感覺到奶奶的神情是非常的特別,讓她心頭震撼了一會,是啊,每一次回家她都記得買糖果給奶奶的,她知道奶奶唯一喜歡的就是嚼著硬硬的甜甜的糖果,品嚐著甜甜的連續不斷的味道。
\"水——\"奶奶叫了一聲。
\"哦,來了。\"
在場的人都急忙跑去端水——隻有丁香知道奶奶說的\"水\"就是她床底下那瓶自己釀造的米酒。
於是,她把酒水拿出來,用白色的瓷製的小瓢盛上了米酒,用左手把奶奶的頭抬了起來,讓她的身體平穩地斜躺著,然後很小心地把酒水一點一點地滴入奶奶的嘴裏,沒想到的是奶奶的神情忽然變得好起來了,周圍的人都很驚訝,對丁香更加佩服,可誰又知道這是奶奶的一個最後的心願呢?隻有丁香才知道奶奶的這個嗜好了。
輕鬆了一陣,大家還是有說有笑,似乎奶奶的病已經好了一樣。但是,丁香的心並不平靜,她知道這是奶奶最後的要求,因為以前奶奶曾經說過,她老人家去的時候一定要吃著甜甜的糖果,喝著香香的米酒,微笑著走的——想到這裏,丁香的心情卻變得更加的沉重,難道這真是奶奶的最後一個願望?奶奶——
丁香進家的時候已經有一些親戚圍觀著,有的在家裏的大堂上坐著說話,有的湊在奶奶的臥室外站著停留,整個氣氛還是很沉悶,似乎要出事一樣,大家並沒有喧嘩聲,說話都是私語般的輕微,語調都很隨和、很柔弱。
丁香並沒有哭,70多歲的奶奶永遠活在自己的心中,一直陪伴著她的左右。可是,想到奶奶的心願,丁香隱約感覺得到奶奶的生命在艱難的呼吸中一點一滴地耗費著,她的心在陣痛,在惋惜,在悲傷。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奶奶嘴裏的那顆糖果還沒有全部融化掉的時候,她就停止了呼吸了,臉上露出自然而隨和的神情,那慈祥的目光就在這個特別窒息的瞬間被眼皮的鬆弛和嘴唇的關閉以及呼吸的停止奪走了應有的人生色澤,一個老人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生命的曆程。
頓時,臥室裏一陣痛苦哀號。丁香扶在床榻上,抽泣著,連續嚎叫了幾聲\"奶奶\"便栽在床沿上昏迷過去了——
兩個婦女扶著昏迷的丁香出去,她們想用冷水澆醒她,幾個男人在整理著老人的床和床上的遺物。
大堂裏的人也湧動起來,丁香的堂叔丁普元招呼著大家,按照規矩布置著大家一起操辦奶奶的一切後事。
§§第四十章 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