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為當時社會變化的狀況所決定。經濟上,中國資本主義已經產生,民族資本在甲午戰後民族危機刺激下有一定發展。農業狀況卻不景氣。軍備廢弛,清室所依賴的湘淮軍在甲午戰爭中潰敗相循,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引起統治者極大恐慌。裁舊練新,推行洋操,幾乎成為朝野一致呼聲,開端亦非自“百日維新”始。戰費、賠款,國庫空虛,債台高築。教育上,傳統的書院培養腐儒學究,空疏迂闊的士風積習,遠遠不能適應統治需要。因此,政變後上諭說:“所有一切自強新政,胥關國計民生,不特已行者亟應實力舉行,即尚未興辦者亦當次第推廣。”這些正是當時社會經濟、軍事、文化發展變化狀況的反映,也是隱藏在能夠較多地保留這些方麵措施主觀動機後的經濟必然性。
最後,為了調整統治階級內部關係,穩固慈禧的權位。當時主張變革的不隻是以康、梁為首的資產階級維新派,統治集團中也存在著不同體係的變革主張。
第七節 六君丹心化碧,康梁亡命天涯
門外遠處已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陣陣人騎雜亂、吆喝呼號之聲。
譚嗣同一想到自己年近70的老父也將由於他的獲罪而遭到株連,蒙受刑辱時,他的心就顫栗起來。
劉光第歎了口氣道:“我輩一死,正氣盡矣。”
下午3時,六人被押到北京宣武門外菜市口刑場。
看著這悲壯的場麵,許多人禁不住掉下淚來。
那英國官員便將康有為引進特等艙中的一間室內,並取出一幀照片,問他道:“這是你的相片嗎?”
康有為聽了,萬分驚奇,搖頭笑道:“我怎會謀害皇上?先生何故出此奇言?”
康有為站起身來,抓住船舷,想要蹈海而死。
戊戌六君子
如果說戊戌年的變法由於多屬紙上談兵而略顯黯淡,那麼“六君子”的血卻給中國近代曆史劃上了一道長久難以愈合的傷痕。這些逝者的冤魂將追逐著腐敗的專製統治者厲鳴:“愛國何罪!變法何罪!”對於康、梁的流亡我們無話可說,隻有借用流血者譚嗣同的一句話:“不有行者,何以圖將來!”
慈禧太後把光緒帝幽禁瀛台後,就對維新派和某些帝黨分子進行鎮壓。首先以“結黨營私,莠言亂政”的罪名,命令統領崇禮逮捕康有為,但康有為已於初五離京前往上海,“步軍”就將康有為之弟康廣仁捕去。
第二天清早,梁啟超就跑到譚宅,焦急地問道:“聽說西太後已經回宮,降諭抄捕南海館,幼博也已被捕入獄了。京城內兵衛森嚴,緹騎四出,大勢已去,狂瀾既倒,我等也都已落在敵人魔掌中了,奈何奈何?”
譚嗣同正色答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什麼良策了。數年來,我等大聲疾呼,南北奔走,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力倡變法維新之業者,寧有他願?惟願救我國家黎民耳!現救國不成,反陷君國於危難之中,皇上受厄,先生逃亡,所有維新之舉,前功盡棄。我已無事可為了。此刻寸心盡灰,惟待一死而已,更複何言!不過,你正在英年,才學淹通,實為我維新黨人中難得之人才,何不暫時到日本使館中去,請伊藤侯爵相助;隻要能逃脫虎口,去上海佐南海先生重整旗鼓,集合同誌,誓將維新大業推行到底,使我神州故國,能夠順應時代之潮流,以日新又新之雄姿,屹立於世界各民族之林,與東西列強並駕齊驅,也就是我中華民族四百兆黃帝子孫之一大幸事了。”
梁啟超聽了,默想了片刻,點點頭道:“兄言甚是。今日事急,迫在眉睫,別無他法,也惟有去日使館這一條路了。不過,要走,我們就一起走,豈有留下你一個人的道理。日本使館我是熟悉的。事已至此,不如我倆一同前去,到日使館暫避。清廷畏日如虎,是決不敢去日本使館8嗦的。然後,我倆再乘日本軍艦,或南下上海、廣州,或東去日本三島,另展雄圖,更謀大舉,豈不甚好?”
譚嗣同聽了,連連搖手道:“不!我誌已決,決不再走了。今日皇上情況不明,幼博等生死未卜,朝政危極險極,我豈能撒手就走?賢弟雄才大略,又無官職在身,一自由人耳,出走是應該的。不有行者,何以圖將來!我則不同,既入軍機,參與新政,重任在肩,自當負責到底,臨難豈可苟免,惟有一死以酬國家耳!”說罷雙眥欲裂,聲淚俱下。
這時,門外遠處已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陣陣人騎雜亂、吆喝呼號之聲。家人急匆匆地走進來,附耳對譚嗣同道:“七爺,聽說榮祿已經帶兵入京,發兵三千,閉城門,斷鐵路,大捕新黨,戶部侍郎張樵野也已被捕下獄了。他們都很著急,要我勸您多多留神,早點回避才好。”
譚嗣同聽了,點了點頭,忙催梁啟超快走。梁啟超依依不舍,還要苦勸。譚嗣同斷然道:“卓如快走!大難當頭,非同兒戲!且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我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梁啟超見他神情堅決,知道他的誌向已定,是不可動搖的了;而且形勢急迫,又不便多言,隻得含淚相向,一抱而別。
送走梁啟超,譚嗣同知道形勢非常危險,不但不害怕,反而積極與其知交俠客大刀王五籌劃,決定迅即密召“京津健兒”,並日夜等待著唐才常率領哥老會骨幹來京,配合這些健兒把被幽禁的光緒帝劫出。但當時唐才常接到譚嗣同的急電後,雖往漢口與哥老會首領接洽,但尚需做好必要的準備工作,不能於倉促之間,“貿然道途”。同時也沒有估計到會突然發生“宮廷政變”。譚嗣同考慮到不能再延緩起事時間,就要王五等暗中偵察瀛台情況,結果大失所望,因為瀛台“禁垣外每處增設兵丁二十名,往來巡查,日夜不息,門禁亦較往常嚴緊”。這樣劫出光緒帝的計劃落空了。王五勸譚嗣同出逃,並願充當他的保鏢,但譚堅決不同意,遂將隨身佩帶的“鳳矩”寶劍贈王五作為紀念。隨後閉門不出,坐以待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