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義和團血染紫禁城!八強盜蹂躪天安門(9)(2 / 3)

第二期進攻:6月29日至7月16日,共19天。這次再攻使館,其由頭是西摩所率領的八國聯軍在廊坊受阻,退回天津邊緣,又遭聶士成的武衛軍痛擊,傷亡達300多人。信息傳至北京,慈禧大受鼓舞,她再次產生了打敗帝國主義及其一切走狗的鬥誌。

第二期停攻:7月17日至28日,共11天。這次停止攻擊,顯而易見的原因是天津失守。此時,西方各國守衛使館的士兵,傷亡已達150多人,占其衛兵總數的三分之一。但天津――北京門戶的失守,顯然嚇壞了慈禧,她急急忙忙,開始研究如何能夠與西方講和的事情了。

第三期進攻:7月29日至8月2日,共5天。這時,慈禧本已氣餒,但忽然好像來了救星,把她這個本已癟了的氣球又給吹圓了。李秉衡――前任山東巡撫,現任長江巡閱使,20年前,曾經領導福建軍民打敗過法國侵略軍――來到北京,自告奮勇,願為前敵,率領義和團截住八國聯軍,與其決一死戰。慈禧大為振奮,於是圍攻使館之戰再起。

第三期停攻:8月3日至4日,僅兩天。這次停攻,直接原因不明。此前一日,朝廷接受了李鴻章的建議:護送使館人員到天津,允許各國大使通電本國政府,並命令各督撫保護各地洋商教士教民。可能,停攻,是要向各國表示朝廷對李鴻章建議的重視和采納。

第四期進攻:8月5日至8月13日,共9天。此前一天,4日,八國聯軍(實為七國聯軍)開始從天津出發,向北京進軍。李秉衡率義和團在北京誓師,決與聯軍死戰。這次進攻使館,顯然是與敵決戰的一部分。

最後的停攻:8月14日。原因很簡單,八國聯軍已經打入北京,使館解圍。

毫無疑問,在對使館56天的打打停停中,上述事實是真實的和顯而易見的,當然值得重視。曆史從來都是根據真實而顯而易見的事實寫成的。然而,凡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必是貧乏的事實。這同樣也是曆史的真理。

於是,人們開始尋找,那些同樣真實卻不貧乏,又能深刻洞悉決策者內心世界的事實又在哪裏呢?

8月15日,八國聯軍攻進北京的第二天,慈禧帶著光緒皇帝和不多的幾個大臣倉皇出逃,並在路上進行了一次次的反思。這些反思,被許多史家認為是虛偽的。這不錯。一個力圖保住自己性命的最高決策者,其反思,是竭力為自己的錯誤及愚蠢進行辯護的。但對曆史人物來說,這樣的辯護又是難得的,是其內心世界的展現。曆史學的偉大就在於:它不僅能從真實中得到真理,而且從半真半假甚至是偽造的史料中,經過去偽存真的分析,同樣能得到真理,甚至是更重要的真理。

後來的慈禧,確實反思過她利用義和團進行反帝戰爭的虛妄:

當大亂子起來的時候,人人都說那些土匪是義民,怎樣的忠勇,怎樣的有紀律、有法術,描形畫態,千真萬確,教人不能不信。後來又說京外人心,怎樣的一夥兒向著他們;又說滿漢各軍,都已與他們打通一氣了,因此更不敢輕說剿辦。

後來接著攻打使館,攻打教堂,甚至燒了正陽門,殺的、搶的,我瞧著不像個事,心下早明白,他們是不中用、靠不住的。但那時他們勢頭也大了,人數也多了,宮內宮外,紛紛擾擾,滿眼看去,都是一起兒頭上包著紅布,進的進,出的出,也認不出誰是匪,誰不是匪了,一些也沒有考究。這時太監們連著護衛的兵士,卻真正同他們混在一起了。就是載瀾等一班人,也都學了他們的裝束,短衣窄袖,腰裏束上紅布,氣勢洶洶,呼呼跳跳,好像狂醉一般,全改了平日間的樣子。

載瀅有一次居然同我抬杠,險些兒把禦案都掀翻過來。

這時我一個人,已作不得十分主意,所以鬧到如此田地。我若不是多方委曲,一麵稍稍的遷就他們,穩住了眾心,一方又大膽地製住他們,使他們對著我還有幾分瞻顧;那時紙老虎穿破了,更不知道還鬧出什麼大亂子,連皇帝都擔著很大的危險。

慈禧對她當時心態的描畫,基本是真實的。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帝王古訓,時刻在心。隻是有時昏了頭,便隻想到其載舟的功效,忘了其可能覆舟的危險。這時,水不再是水,而變成下山的老虎,其勢不可阻擋。義和團進京前,她還不相信這樣的危險,認為對義和團的負麵效應,不值得驚怪,所謂“一紙嚴詔即可消弭”,就是其極為自信的表示。

但她終於發現,義和團搞破壞的本事比他們打仗的本事大多了。她是哪一天發現這一“真理”的,很難考證確實。但她身邊有一小太監,總想在太後麵前討好,每當聽到槍聲,便向太後道喜,說:“又殺了一個洋鬼子!”太後起初還很歡喜,但很快就聽煩了,說:“這幾天,光聽槍炮的聲音,足教殺盡洋人多次了,然而總沒有那一回事!”許多事情,開始的時候很棒,但很快就後悔不迭。進攻使館的事情就是如此。

關於義和團究竟已經鬧成了什麼樣子,慈禧也提供了一條很有趣的史料:

他們一會子甚至說宮裏也有二毛子,須要查驗。

我問:“怎樣查驗?”

他們說:“如係二毛子,隻須當額上拍了一下,便有十字紋發現。”

這些宮監、婦女們,了不得的惶恐,哭哭啼啼,求我做主。

但我也犯不著向拳匪去講人情;我想阻止他們又不對,萬一阻止不了,那更不得下台。

因此,我教他們盡管拍去,果然拍出十字來,也是命數,這何須怕得。如若胡亂枉屈人,那神佛也有公道,難道就聽憑教下徒弟們冤殺無辜不成?

後來出去查驗,也是模糊了事,並沒有查出什麼人。

他們心中明白,得了麵子,也就算大家對付過去,還了我的麵子。

你想這樣胡鬧,還講什麼上下規矩麼?

看來,革命革到自己頭上的滋味,自己也很難忍受。但最重要的問題是,慈禧是在什麼時候“幡然醒悟”,從過去的相信義和團神術變為不得不忍受義和團的動亂的?這個時間表極為重要。它將解釋同一事件發生過程的不同認知邏輯。

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後,慈禧雖然“倉皇出逃”,但並沒有忘記及時把一切不利於自己的“證據”,放一把火,悉數銷毀。因此,進攻使館期間的所有上諭、慈禧與地方大臣們的通信,在紫禁城的檔案庫中,忽然全沒了。但她似乎忘記了,紫禁城內的“證據”可以銷毀,她已經寄出的電報、上諭卻還在別人的手裏。

有兩份慈禧親自秘密發出的電諭居然就這樣保留了下來。一份是發給李鴻章的。此時的李鴻章,大清朝最熟悉外交事務的大臣,早已被她趕到了南方,擔任了兩廣總督。但戰事一起,她便連發上諭,希望李鴻章回到北京,以他的經驗,來與洋鬼子進行外交周旋。但李鴻章的要求是先停戰。否則,他來了也沒用。可能,李鴻章給慈禧的奏折中,話裏話外的,指責慈禧太後相信了義和團的邪術,所以才把局麵弄得如此不可收拾。於是,6月26日,才有了慈禧給李鴻章如下密電(譯文):

我真是沒辦法:這次義和團的起事,在幾個月的時間裏,北京城到處蔓延,已是無處沒有義和團啦。他們的人數之多,不下十數萬,自兵民以至王公府第,處處皆是,同聲與洋教為仇,勢不兩立。在這種情況下,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如剿殺義和團,一下子就會禍起肘腋,生靈塗炭呀!因此,我隻能因勢利導,先使用他們,慢慢地,再試圖挽救大局。你在奏折中說這是相信了義和團的邪術,企圖靠這邪術來保衛國家,看起來,你似乎並沒體諒朝廷在這種局勢下的萬不得已的苦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