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革命首義武昌城!龍氣黯然天安門(17)(1 / 3)

如彼等有意外要求,請太後斷不可行。太後曰:“我知道了。”又叩首奏曰:“革命黨徒無非是些年少無知的人,本不足懼,臣最憂者,是亂臣借革命黨勢力,恫嚇朝廷,又複甘言詐騙,以揖讓為美德,以優待為欺飾,請太後明鑒。南方為黨人占據,民不聊生,北方因為兩宮照臨,所以地方安靜,此正明效大驗。太後愛惜百姓,如殺賊安民,百姓自然享福;若是議和罷戰,共和告成,不但亡國,此後中國之百姓便永不能平安。中國雖弱,究屬中華大國,為各國觀瞻所係。若中國政體改變,臣恐影響所及,從此兵連禍結,全球時有大戰,非數十年所能定。是太後愛百姓,倒是害了百姓。”太後頷之。載澤奏曰:“今日臣所奏之言,請太後還後官,千萬不可對禦前太監說,因為事關重大,請太後格外謹慎。”諭:“那是自然,我當初侍奉太皇太後,是何等謹慎,你不信,可以問載濤。”善耆奏曰:“載澤所言甚是,太後從先聖孝,今日與彼時不同。”太後不語,遂皆退。按是日被召凡十四人,惟四人有言,餘皆緘口,良可慨也。越二日,醇王叔謂偉曰:“你前奏對,語太激烈,太後很不喜歡。說時事何至如此。恭親王、肅親王、那彥圖三個人,愛說冒失話,你告知他們,以後不準再如此。”偉曰:“太後深居九重,不悉時局,然既不準溥偉說話,則以後之會議,是否與聞?”醇王麵現極憂色,良久曰:“你別著急。”餘曰:“太後既有此旨,萬無再違旨說話之理,然而目睹危險,天顏咫尺之地,何忍緘默?”醇王曰:“我處嫌疑之地,也不能說話。”餘曰:“五叔與溥偉不同,既是五叔為難,隻好以後會議時,溥偉不來可也。”醇王曰:“這兩日來不知是怎樣運動,老慶依然入朝,太後意思也頗活動,奈何奈何!”越三日,遂有段祺瑞等通敵請退政之電,人心大震。翌日,聞有禦前會議,不使餘知,無如之何。是日美國人李佳白來邸,諷餘主張共和。以大義責之,慚而退。越日,袁世凱派趙秉鈞、胡惟德、譚學衡來邸,告以總理大臣之苦心,民軍之勁勇,我軍搖動,種種危亂。餘曰:“時事至此,餘亦無法。但既忝列宗支,萬無首倡廢君退政之理,雖無政權,此時實難緘口。公等身為大臣,勸皇上降敵國尚不可,今乃勸皇上降亂民乎?”趙等愕然辭去。十二日午後,君主立憲會中有隆厚田者,惶遽來告曰:“頃得密信,趙秉鈞等密請袁世凱將諸皇族盡驅入宮,以兵守禁城,俟共和告成再說,又有派遣軍隊,護衛各府,名曰保護,實監其出入之謀。袁不從。趙秉鈞曰:醇王庸懦,固不足慮。恭王頗有才氣,請先除之。袁大笑曰:他不過讀幾本書,何況慶、醇、洵、濤諸人,都不喜他。他未必肯與醇王出死力,且無兵權,何必忙作這無味事等語。此吾輩探得之確信也,殿下宜速籌良策。”語畢匆匆去。偉即時稟明堂上,奉慈諭:既是這樣話,不必管他真假,惟有避之為妙,汝先行,餘亦二三日內赴西山矣。

辛亥宣布共和前北京的幾段逸聞

葉遐庵

辛亥年底清廷之宣布共和,其樞紐在袁項城,為眾所周知之事實。袁氏後雖為國人所棄,但當時兵不血刃轉移大局,其中亦煞費經畫。溯由八月十九日(陰曆)至十二月二十五,中閱四個月,其中遺聞逸事甚多,顧見諸記載者殊少,隻尚秉和之《辛壬春秋》,敘述頗詳,但係正史性質;茲篇所述,則不賢識小,類乎劄記,聊供談助而已。

武昌變起,瑞129逃,蔭昌督師而不甚負責。當時清廷即分兩派:一派主張嚴申軍令,用親貴督師,以張撻伐;一派主張起用袁世凱。爭不能決,乃奏請隆裕太後決定。太後主起用袁,議乃定。其後一切均由此發軔也。

當袁氏入京以前,眾情惶惑,主張紛歧,政府已不複能加以統禦。民政部尚書某,因有殺城內漢人之語,複招旗籍巡警二千人,將陸續以代巡警之漢籍者。人心益恐,幾釀巨變。眾以趙秉鈞手創北京警察,須其來以弭此禍,密言於徐世昌及慶王,召秉鈞於彰德,令任民政大臣,並先日由徐備火車星夜專開北上。秉鈞至,即日遣散旗警,人心始安。

宣布共和,實隆裕所獨斷。自項城入京後,隆裕即主以大權授之,一切由項城逐日入宮,麵取進止。自項城遇險,遂不入朝,由趙秉鈞、梁士詒二人代之。唐紹儀電陳情事,亦均由二人麵奏。厥後磋議優待條件,字斟句酌,隆裕意旨甚多。猶記關於禁衛軍事,唐電雲:民軍主張禁衛軍歸民國陸軍部編製,趙、梁據以請旨,並述並非解散該軍。隆裕雲:既雲歸民國陸軍部編製,則如何編製,將來係陸軍部之自由,豈能擔保不解散。趙、梁無以答,退朝後甚為焦灼。餘雲:明晨上奏,不妨主張加“額數俸餉仍其舊”八字,表示為一種保證;且可令士官兵卒,一律安心,諒民軍亦無不允。二人次晨試以上奏,果承諭允,遂據以複民軍,此條遂告成立。時禁衛軍共四旅,均駐西郊,頗有不穩之謠;且此條不成立,其他無從議及,故隆裕之決斷,頗關重要也。又宗室親貴反對宣布共和者甚多,隆裕均嚴拒之,或婉止之。十二月二十三、二十四日單獨請起(即請見也)者有多人,隆裕或見而告諭之,或竟不見。二十五日晨猶有數人擬麵阻上諭之發布,隆裕告內閣全體雲:“我們先辦了這事,我再見他們,免得又有耽擱。”遂將遜位詔書,蓋印發出。逮各人入阻,已無及矣。足見隆裕之有決斷,實非尋常,宜乎逝世時全國哀悼之盛也。

武昌變起,盛宣懷去職,楊士琦繼之,命餘以承政廳廳長兼任鐵路總局長(即各路督辦),餘辭焉。李侍郎經芳笑曰,近日各地紛紛言光複,你亦可以光複。蓋指盛曾撤餘鐵路總局之職也。楊未幾同唐南下議和,旋且辭職。梁士詒繼,以昕夕參與機務,從未到署,副大臣李經邁不就,阮忠樞亦不到部,丞參星散,餘以承政廳長遂總理全部之事。夕則至內閣官舍(即馬大人胡同外務部建備執行德太子者,後遂為外部衙門)助理一切。惟時項城北洋舊幕多不在旁,餘以素無淵源之人,承乏其間,且從不識政界之若幹把戲,惟欲弼成革命之局,故勞怨均所不辭。時民軍中多宿好,始以餘留滯北京,頗怪餘不肯幫忙,嗣知在北多所運用,乃止餘勿南,且以保全交通事業之責相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