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章、大戰前夕
而攸霖這一動作不僅獲得了鮮於領主的讚賞，就連一直不曾說過話的那名男子再次看向攸霖的眼神裏也充滿了英雄間的認可。且不論其他，光是這份泰山崩於麵前仍不改色的坦然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偏偏男人還能做得如此自然，就好似已將這淡漠融入骨子裏，無論何時都不會動容。
（隻可惜……到這裏，應該就是終結了吧。）
思及此處，男子將目光投向了身旁依舊微笑的鮮於領主，眼眸裏是他人看不懂的情緒。
三年前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一來沒有立場去責問，而且這男人一再保證除去的是對天下一統有害的蛀蟲，才漸漸麻痹了他的神經，直到幾天前的鮮於使者來訪。那使者也未多話，僅僅一句“那個人又回來了”就使得他腦子一熱同意出兵。其實都不用說客，他也清楚記得因為要剿滅那個人，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那個時候，還是鮮於、匈奴、大月氏這幾大少數民族全盛的時期。但就在共同圍剿那個人之後，那人重傷逃逸，他們損失慘重，至今未恢複過來……
“果然豪爽，是條漢子。”男人眼眸深處劃過一抹凝重，麵上卻仍舊那般溫和，言罷，複又傾過酒壇，將那杯倒滿，做了個請的姿勢。
“領主過獎。”
攸霖照舊沒猶豫，拿起來再度仰頭飲盡，然後把酒杯底部朝著他們轉了一圈，放回桌上，清澈見底的鳳眸一派清朗。
（若是猜測不錯的話，他們應該會那樣做了。）
酒裏有放東西，但的確是沒毒的，甚至對武功增進大有裨益，不過若是加上了某些東西，兩樣藥物混合在一起，其作用堪比烈性迷藥，雖不至於昏迷，卻也全身無力。藥量越大，混合的越多，力氣就會越少，直到最後連站立、說話都成問題。
隻有這兩藥物混合起來才會產生這種效果，隨便換一個都會對被下藥者極其有益。
但是……他們怎麼可能做出對他們自己有害的事情呢？所以，且不說之後的戰局布置如何，有一個棋子他們肯定會出，毋庸置疑。
本欲直接偷襲的男人竟意外產生了惺惺相惜的錯覺，並未按照之前所說的動手，而問道：“若孤與光仁往日恩仇就此勾銷，並誠心邀你來我鮮於任職孤身邊唯一的隨從，助孤打到天下後，孤封你為帶刀侍從，除孤以外無須受製他人，你可願意？”
“聽起來，似乎很誘惑啊……”攸霖淺淺淡笑，似是動心，在見男人眼眸裏驀然爆出的光亮後，唇邊微勾，刹那傾城風華：“我若同意了，也可挽救我這三千兄弟。所有加起來，百利而無一害，但領主你是否想過，攸霖今日會因你利誘而投奔，改天也會因為更奢華的東西而捅你一刀。即使楊仁配不上明君之稱，哪怕品性敗壞、任人唯親，也是攸霖拚盡一切也要保護的人，更是攸霖的君主。”
“所以——”攸霖的語氣如舊淡漠，卻意外鄭重而篤信，“多謝領主好意，攸某心領了。但請允許攸霖出了這，除了恩情其他一概忘記。”
被拒絕得這麼徹底，男人臉上依舊沒絲毫不耐，更是大笑起來，邊拍手邊起身走到攸霖身側，伸出手似是鼓勵般拍了拍攸霖的肩，“好，好，好，很好。不愧是楊仁能夠委以重任的人，是條漢子！”
“領主過獎。”
這些話其實隻是說出為了給男人看，那般鄭重不過是限於找到那人之前。卻不料一語成讖，他為楊仁拚盡了一切，直到最後一無所有，身敗名裂。
“那既然你都這般坦然了，孤也無須做小人。請攸將軍帶軍退後三裏，擺成陣勢。”言罷，男人轉而看向悠然喝茶的牧裝男子，道：“讓咱們的兵從後山撤出來吧。之後的輸贏，各聽天命。”
這最後一句卻是說給攸霖聽的，不用計謀，就坦然對戰，至於輸贏，便聽天命吧。
“……”攸霖的薄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什麼來，隻是淺淺行了一禮，轉而向已望眼欲穿的三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