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京都有朋友,他們告訴我他的死相,特別像……我曾經借給大哥過的某種藥服了的樣子。”青誓說話小心翼翼的。最初他收到消息時還一再確認,他還生怕是別人隨意誣陷,然而事實總是那般殘酷,從來心軟的大哥……竟真的能下狠手毒死無辜之人。
(果然是連大哥都重視的人,隻是可惜呢。)
“……如果我沒記錯,謠刃跟你們一般,都隨攸霖過?”不知沉默維持了多久,冷弋弑忽然開口問道,聲音一如既往聽不出任何情緒。
青誓歪著頭想了想還是搖頭:“沒印象,我知道我少了一段時間的記憶,隻有極少數兄弟能記清楚。”
“當初顓孫旗給你們喂了甚麼?”因為那段記憶有點刺激,所以攸霖刻意遺忘了,這個冷弋弑一直都知道,隻是那些人又是什麼原因?
當初他趕到那裏時,因為身上還有傷,所以隻能破壞掉陣法中的一個連接點,後來就被攸霖將死的消息震得腦子不清楚,自然也就遺忘了那些人=。=這幾年據他觀察,有人失憶了有人沒有,但都默契地不去主動找攸霖……後來到底發生了甚麼?
青誓繼續搖頭:“無論我給自己喂多少藥,都沒有恢複的跡象,我也就漸漸放棄了。後來大哥來朝堂裏任職,我才慢慢想起一點點,其餘真就無能為力了。”
“這樣啊……”冷弋弑緩緩垂下眼,念著哪天去找離思談談,然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懂攸霖為何要對謠刃下手,如果他沒記錯……
“謠刃是大哥第一個找的同黨,所謂謀反能有現在這規模,允諾冷簫都參與進去……全是靠著謠刃,大哥不可能不知道。”似是在說服自己,又似隻給冷弋弑分析,青誓被手捂住的眼無法透露任何情緒。
這回冷弋弑沒說話,隻坐在那裏好像想著甚麼又好像隻是發呆,直到一陣風吹來喚醒了他神智,他才低低喚道:“青誓,再陪我走走。”
(零前輩的走對你來說應該打擊很大吧,畢竟你在乎的人……還真是少啊。)
(真是笨蛋,甚麼都自己承擔,明知道是勉強,還把我推得遠遠,就不怕某一天真的倒下了嗎?)
(之前查出的沒錯的話,一切都是計謀呢……現在想幫你都無能為力,那我答應你,代你照顧好我自己。)
(放手去做吧,背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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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男子寫著甚麼的手微微頓住,抬起頭來時已是一貫淡漠:“冷尚書來找攸某,所為何事?”
剛踏進門檻的腳步微微停了停,冷簫終究還是反手關上門,來到案幾跟前,“我有點私事想跟你談談。”
攸霖藏在高達十幾厘米的書後的手打了個手勢,轉而向後仰靠住椅子,輕輕眯起眼:“那冷尚書想談什麼?攸某洗耳恭聽。”
冷簫收回目光語調毫無起伏:“……冷弋弑的事兒,是你做的嗎?”
青年眸底的神色霎時便冷了下來,唇角卻綻出一抹堪稱豔絕的笑意,仿若清溪般的透徹嗓音貫徹耳邊,帶著不熟悉的冷淡:“是允諾派你來的麼?”
冷簫神情恍惚,如同竊竊私語般低喃道:“是、是我自己要來的。”
“是嗎……”跟著重複了一句,攸霖眸底光彩難辨,但終究還是拿起桌子上的茶遞給對麵的人,“喝了吧,等你喝完我會給你慢慢解釋。”
冷簫接過來完全沒有懷疑,閉上眼仰起頭便是一口飲盡。
“坐下吧,我跟你說……”
……說甚麼?冷簫極力想要坐直身睜大眼,但都隻是徒勞,思維漸漸混沌,力氣也被緩緩抽空。
直到冷簫低下頭不再動作,攸霖才慢慢住了口,站在那裏不知想些甚麼。詭異的沉默持續了許久,攸霖才似回神般走到那人跟前,微微彎身看向他衣擺,確認了自己猜想後神色愈發複雜,手無意識緊緊攥住,察覺到痛感才低低喚道:“來人,把……冷大人送回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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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謠刃死後,兵部尚書冷簫也隨之失蹤,經常侍奉在皇帝身邊的攸未則在幾天後忽然說冷簫是殺死謠刃的元凶,現已畏罪潛逃,隨即發布全國通緝,一時間朝堂上再度混亂起來。
“……混蛋!”不知第幾個杯盞報廢在慣來淡定的右丞手裏。
坐在桌邊的男人麵容雖略顯憔悴,連胡渣都冒了出來,卻仍無法遮擋住男子的英氣。細細一看,竟是消失許久的哀歌。
允諾在自己府邸自己房內把能摔的都摔了,剛想踢凳子,胳膊就被人拉住了:“你想讓攸霖接下來針對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