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用人(1 / 3)

在赤壁之戰中,曹操吃了黃蓋假投降的虧,上了一當,雖然史實並非完全如此。但小說家這樣寫,確實也符合曹操的性格,因為他的用人政策,是絕對不怕使用從敵方陣營投奔或投降於他的將領,隻要你跑到我這兒來,我相信了你,就大膽使用,任情驅使,毫無隔閡,不分彼此。

說實在的,無大氣度,也無此大膽識。惟有曹操,來者不拒,堪稱善用人才,敢用人才的大手筆。在中國曆史上,具有這樣胸懷的領導者,極少。

後來一些帝王,出身小農者,常思想狹隘,偏執保守;文化不高者,便恐懼知識,嫉才妒賢;無德無能者,好猜忌懷疑,小肚雞腸;自以為是者,必剛愎自用,無法容人。有的連一齊打江山的開國元勳,謀臣強將,都要想法整死,對於敵人陣營那邊過來的人,不要說重用,能不殺頭,留一條命,就是萬幸了。

曹操能夠把那些曾經和他廝殺過、較量過的對手,容納在他的麾下予以重任,說明他對於人才的重視,和求賢若渴之心,關羽就是一個例子,捉了來,不但不咎既往,還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殷勤款待這位降將,甚至關羽最後不辭而別,他還放他一馬。這種用人之道,是他事業成功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終生受益不盡。雖然他一生中也殺過許多有才幹的人物,但在他的手下,謀士如賈詡、袁渙、田疇、王修,將領如張遼、張郃、臧霸、文聘,都是被他降服過來,然後加以重用的。這些人在曹操建功立業、南征北戰數十年中,為他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啊!

其實早年曹操在山東時,把剿滅的黃巾餘部,改編成他的青州軍起,就嚐到了化敵為友的甜頭。當時,各路諸侯你爭我奪,別看打得十分起勁,但糧餉是不能保證的,袁紹的部隊餓得采樹上桑椹吃,袁術的人馬隻好到河裏湖裏撈魚摸蝦充饑。所以,曹操收編黃巾後,強者當兵,弱者屯田,這樣,前方有精銳部隊,後方有充足供應,這才使他得以戰勝那些諸侯。

他的人才政策,在建安十五年的《求賢令》中,就明確地指出:“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有被褐懷玉而釣於渭濱者乎?又得無有盜嫂受金而未遇無知者乎?”已經表示出他的對於“德才資”選人標準的獨特見解,他是根本不在乎什麼門第、出身、成分、路線,以及什麼立場、態度之類條條框框,他就認準一條——唯才是舉。

到建安二十二年,在《舉賢勿拘品行令》中,更進一步闡發了他的這種不拘一格的幹部路線。“昔伊摯、傅說出於賤人,管仲,桓公賊也,皆用之以興。蕭何、曹參,縣吏也,韓信、陳平負汙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著千載。吳起貪將,殺妻自信,散金求官,毋死不歸,然在魏,秦人不敢東向,在楚則三晉不敢南謀。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果勇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為將守;負汙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正因為這個指導思想,他的人才優勢,在三分天下的局勢中,始終保持興旺不衰。

當時,在許都,人文薈萃,風雅集聚,建安文學的主力,幾乎全在曹氏父子周圍,而蜀和吳,堪與匹敵的文化人,簡直挑不出幾個。盡管禰衡、孔融、楊修死在他的手中,但王粲、劉楨、徐幹、阮瑀,包括那個痛罵曹操祖宗三代的陳琳,和曹操用金璧贖回的蔡琰,都在鄴下“俊才雲蒸”,形成一代文風。對於文化人尚且如此招攬,那麼政治、軍事方麵則更是眾士歸心了。

凡一個朝代衰微之日,便用人疑人,諸多防範,舉措不定,百般禁忌了。如明代末期那樣,動輒廢處大臣,朝令夕改,狐疑猜測,文武不安,那氣數也就差不多了。同樣,在幹部路線上,一旦以佞己阿附為德而量人,以偽飾曲從為能而用材,在一個國家,必為猥庸無為之君;在一個單位,定是碌碌低能之輩。

早在建安十四年,丞相掾和洽,曹操的私人秘書,向他反映:“今朝廷之議,吏有著新衣、乘好車者,謂之不清;形容不飾,衣裘敝壞者,謂之廉潔。致令士大夫故汙辱其衣,藏其輿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壺飧以入官寺。”他認為,“古之大教,務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詭之行,則容隱偽矣!”曹操立刻稱善,由此可見他雖然唯才是舉,但對那些裝孫子,把自己裹藏起來的禍心叵測之輩,也是不感興趣的。

所以,那些喜用小人之人,非但不敢比之曹操的豁達豪放,膽識過人,也不敢比之劉備謙恭遜和,從善如流;甚至不能和劉備的兒子阿鬥比,劉禪雖然也近小人,遠君子,但至少沒有想方設法把諸葛亮幹掉,這就是顯得他比某些國君的水平高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