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輟學的辛酸(1 / 1)

從1870年的正月十五到當年秋天,就是阿芝讀書的整個階段。正沉浸在讀書、繪畫之趣中的阿芝,到了秋天,因田間的稻子要收割了,蒙館和“子曰店”照例都得放“扮禾學”,正值“扮禾學”,阿芝剛巧又病了,隻好棄學回家。再加那年天公不作美,田裏收成十分淡薄,對於已經添丁加口的齊家,無異於瓦上添霜。青黃不接的時候,連飯都沒得吃了,阿芝又是多病,真把個齊周氏愁得要死。好在阿芝的病終於好了,在這種節骨眼上,阿芝的母親也別無他法,哽咽著對阿芝說:“年頭兒這麼緊,糊住嘴再說吧!”年景不好,田地又不多,一家人從年頭忙到年尾,還是糊不住嘴,日子很是慘淡。

八歲多的阿芝就留在家裏,幫著做些家務事,就此中斷了讀了不到一年的蒙學。輟學對於阿芝來說是痛苦的、不是心甘情願的卻又無可奈何,看著母親曾經秀麗的臉龐日益蒼老、皺紋多得如丘壑,阿芝不忍心也不願拂母親之意,隻好暗自為輟學而傷心落淚、黯然神傷。阿芝也深知,母親也是迫不得已: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全部重體力活都壓在父親懦弱的肩膀上,下麵還有兩個嗷嗷待*的幼弟,一應家務事都得由瘦弱的母親來承擔,的確是不勝體力啊。懂事的阿芝從此就留在家裏,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一件事對阿芝的印象是最深的:家裏的存糧吃完了,母親要他到田裏去刨點芋頭回來,用牛糞煨著吃,很香甜,卻又很辛酸。芋頭刨完了,阿芝就到後山去挖野菜回來當飯吃。窮人家的苦,苦到什麼程度,惟有窮人才能知道,豪門貴族豈能明白?後來每逢畫芋頭,阿芝總是百感交集,回憶當年的艱辛生活,有一首詩可以揭示他的這種感覺:

一丘香芋暮秋涼,當得貧家穀一倉,

到老莫嫌風味薄,自煨牛糞火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