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定居北京(1 / 1)

民國八年(1919),白石57歲,雖說戰亂促使白石不得不背井離鄉,但對家鄉的留戀之情,卻使白石心如刀割和酸楚難當。白石離家的時候,父親已是八十一歲高齡,母親也有七十五了,二老知道白石此次離家,不同於以前的遠遊,是要定居北京,因此千叮囑萬叮嚀,要白石等時局安定一些,要常回家看看。白石含淚答應了。賢良的春君舍不得扔掉家鄉的薄產,情願領著兒女株守家園。而且還勸白石納一副室,好照料白石。對於春君的賢良大度,白石真是感激不盡。

到了北京後,白石還是住在法源寺,仍然賣畫刻印,但還是少有人問津,賣畫生涯還是很落寞。

一天,白石收到了春君寫的信,信中說已為白石聘定了一位副室,幾天之內,她將攜她一同來京,要白石預備好房子,準備成親。白石對春君的一片誠意十分感動。忙托人在陶然亭附近的龍泉寺隔壁租了幾間房子。

不幾天,春君果然帶來一女子,年方十八歲,名叫胡寶珠,原籍四川豐都人,生於清光緒二十八年八月中秋節。父親是篾匠。胡寶珠當時在湘潭一家親戚家當婢女出落得很是整齊。白石見了也很滿意。在春君的操辦下,當天就舉行了成親儀式。春君以寬厚之心待寶珠,事無巨細都一一教導寶珠,親如同胞姐妹。寶珠也是言聽計從,認真地領會,沒出幾天,已將白石的起居、飲食、生活、作畫、刻印等習慣,弄得十分清楚,令春君與白石非常滿意。

春君見寶珠能幹賢惠,已經很放心她單獨照料白石,突然聽說湖南戰事又起,心急如焚,白石就陪春君回湘。北京的家就托寶珠照應,並托付郭葆生等朋友照應寶珠。白石在老家度過了58歲的生日,二月裏,帶著三子良琨、長孫秉靈到北京上學。寶珠對良琨、秉靈非常關愛,照料得無微不至。一家人非常融洽和睦快樂。

龍泉寺比較偏僻,交通也不方便,白石一家就搬到了石磴庵。說來也巧,白石三次搬家,從法源寺到龍泉寺,再到石磴庵,都是寺廟,看來與佛祖還真是有不解之緣呢。白石還特意寫了一首詩:

法源寺徙龍泉寺,佛號鍾聲寄一*。

誰識畫師成活佛,槐花風雨石磴庵。

可石磴庵裏的老和尚養了很多雞犬,從早到晚,雞鳴狗吠不絕於耳,很是喧鬧。為了白石能靜心作畫,寶珠又尋到象坊橋的觀音寺內,沒想到觀音寺香火很旺,晨鼓暮鍾,佛事繁忙,比起石磴庵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白石一家搬到了西四牌樓迤南三道柵六號。這裏是居民區,環境幽雅寧靜,很合白石心意,總算把家安頓下來。而且,這個家在寶珠的精心操持下,井井有條、舒適安寧,白石再也不用為生活中的雞毛蒜皮之小事而煩擾了,他有了充足的時間作畫刻印。而且,寶珠總是為白石磨好墨,鋪好宣紙,白石就揮毫作畫。

白石一般用生宣作畫,尤其喜歡用生宣中最薄的、吸水吃墨很厲害的“料半”。這中紙最容易展現筆痕,顯現筆墨技法,但很難掌握與駕馭,因為它滲水太快,不易掌握,下筆運筆之中,稍有遲疑、停頓,就會在墨線中出現疙瘩,無法修複。白石卻能嫻熟地駕馭這種技法,他爐火純青的技法可以在這種紙上揮灑自如,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