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 / 3)

興奮過後的困難顯得尤其困難。

蘇紫目前正麵臨這樣的體驗。壁畫設計方案中標的慶祝會開過以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如何把方案付諸實施,把方案變成實實在在的東西。這一切該怎麼做?蘇紫突然發現她腦子裏空空如也,在此以前,她從沒有認真想過,而眼前的事實放在那兒:她必須組織有關同學,在一個暑假的時間內完成壁畫,而且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眼下雖然已經放假了,功課的壓力是沒了,可梵哲的眼睛剛開始複明,醫生再三關照要注意休息,不能過度用眼,所以,不能指望梵哲出很多的力氣。而畢羅天正在專心致誌地準備他的參展作品,蘇紫從心裏麵不願占用他太多的時間。這樣一來,壁畫製作的擔子就主要靠她自己來扛了。

可是,她對壁畫製作一點經驗都沒有,覺得自己真的有點扛不動,多麼希望“穀藺雙雄”能鼎力相助,或者,幹脆由他們來挑頭,自己做個助手更好。為此,她都快急瘋了。

思前想後,她覺得還是要以大局為重,顧不得那麼多了,先與畢羅天和梵哲商量個辦法再說。打定主意,她給畢羅天掛了個電話,約好在新美術館前廳碰頭,然後,自己先早早地來到了新美術館。

她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新美術館空曠的前廳地板上已經有好一會了,但還沒有理出個頭緒來。盯著眼前這麵寬闊的白牆,她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渺小,好像白牆隨時都會倒下來把自己壓得粉碎,這種感覺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趕緊站起身,來回走幾步,仿佛這樣可以舒緩一下被逼迫的感覺。曾幾何時,她一直夢想自己有一個無比寬敞的畫室,在一幅寬闊無比的畫布前,任自己想象的翅膀在畫布上翱翔。

現在,這個大廳不就是一個寬敞的畫室嗎?這麵白牆不就是寬闊的畫布嗎?還沒到“無比”的程度呢,為什麼就束手無策了呢?

不行!我無論如何要抓住這個機遇,讓自己的夢想首先在這麵白牆上變為現實。這樣一想,蘇紫身上的自信又回來了。對!我不信就會在這幅壁畫前敗下陣來,要那樣的話,還做什麼大藝術家的夢,還不如早點歇菜。再說了,這回還有“穀藺雙雄”、有大嘴妹他們、有全班同學做後盾呢。

這樣一想,她眼前豁然開朗,連身體都變輕了,有那種身輕如燕的感覺,於是,興衝衝地奔出大廳準備去迎接畢羅天。

剛拉開大廳的門,與迎麵進來的幾個人撞了個滿懷,雙方都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進來的是以大嘴妹為首的後援會成員,跟在最後麵的才是畢羅天。蘇紫高興得跳了起來,一把摟住大嘴妹,嘴上抱怨道:

“死丫頭,嚇了我一大跳,你們怎麼會來的?”

“怎麼啦?我們不能來啊?看來你是把我們後援會都給忘了,沒良心。行了,不跟你計較。不過,我又不是梵哥,幹嘛抱那麼緊?”大嘴妹趁機埋汰道。

蘇紫被大嘴妹這一句鬧了個大紅臉,連忙鬆開手,一邊要抓她的嘴,一邊罵道:“去你的,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大嘴,看你還敢胡說。”

“饒命,饒命。”大嘴妹連連躲閃,“不跟你鬧了,說正經的,這壁畫到底啥時候動手呀,我們後援會都急死了。”

原來,後援會成員們對壁畫的關心程度並不亞於蘇紫。過了兩天還沒聽到任何消息,他們有點按捺不住了,就結伴去蘇紫家找她。她媽一見有那麼多同學來,打頭的又是她熟識的大嘴妹,就一把拖住大嘴妹問道:“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問問你們,都放假了,還在忙些啥?丫頭這兩天像沒了魂似的,一大早也不打聲招呼就出門去了。”

大嘴妹聽說蘇紫一早就出了門,斷定她肯定是為壁畫的事奔波去了,也顧不上對蘇紫媽細說,就籠而統之地說道:“阿姨,你放心,阿紫正在忙一件非常重要,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保證不是壞事。”說完,還沒等蘇紫媽反應過來,就跨上自行車帶頭遠去了,丟下後麵的蘇紫媽搖著頭說:“現在的小孩子真看不懂,代溝啊。”

於是,大嘴妹他們又直奔畢羅天家,希望從他那兒得到壁畫的有關消息。巧了,他們剛到畢羅天家的單元門口,就碰到了正要出門的畢羅天。一問,原來畢羅天就是要去與蘇紫碰頭的,就一起興衝衝地來了。

“我也正為這事犯愁呢。來,我們商量一下吧。”蘇紫說著,又拉他們回到空曠的美術館前廳,在地板上席地而坐,熱烈討論起來。

說實在的,畢羅天對壁畫製作的熱情並沒有蘇紫高,甚至還不如後援會的成員們。原因很清楚:第一,他想集中精力創作參展作品,因為參展作品的好壞對他個人的影響會更直接,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第二,壁畫創作的總負責是蘇紫,他不想越俎代庖,甚至擔心自己過分熱情了反而會引起蘇紫有什麼想法。第三,設計方案的具體細節是梵哲搞的,實事求是地說,他也覺得梵哲最有發言權,而且,不管他與梵哲的關係如何改善,他心裏始終有一山容不得二虎的感覺,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梵哲多操些心吧,他已經複明了,也有條件來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