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在開業典禮之後請人把停車場盡頭的這片荒地鏟平,澆上水泥,修成停車位。裝修餐館的時候她以為開始營業之後便可以輕鬆許多,現在看起來她要處理的事情依然是千頭萬緒。

她走近了阿瑞,“阿瑞,我來幫忙。”

“不要你幫忙。你不是怕登高嗎?再說電視台廣告部的記者羅莎已經在餐館裏等你了。”

“來得這麼早?我和她約好了十點見麵呀?”

嘉雯走進餐館的時候,羅莎正在和兩個攝像師交談。羅莎五十歲左右,有一頭金發,嗓音悅耳,精力充沛。

“你們好!”嘉雯客氣地問候。

羅莎說:“我想早一點來,先拍一些外景和食物的特寫鏡頭。如果有客人在場,拍起來不太方便。我還需要和你商量一下廣告的措辭,我想引用你給廣播電台寫的廣告詞。”

“好呀。我先給你們每人倒一杯冰茶,然後我們坐下來討論。今天很熱,我已經大汗淋漓了。”

“看來你還沒有習慣我們德克薩斯的酷暑。”羅莎打趣地把重音放到“酷暑”兩個字上。

嘉雯端來了冰茶,和羅莎擇了一個靠窗的沙發椅坐下來。她放下淺藍的百頁窗簾,似乎立刻把暑熱擋在了窗外。

“我很喜歡‘華美’的裝飾:清爽、舒適,既有東方的色彩,又不失西方的簡潔風格。”羅莎說。

天花板也是明快的淺藍,上麵浮著片片白雲。這種圖案是嘉雯在設計裝潢時特地選的。她整日埋在餐館裏,幾乎忘記了天空的顏色,所以有必要給自己製造出一小片天空。天花板下懸著的璀璨的水晶燈,給餐廳憑添了幾分華美和夢幻的色彩。

嘉雯和羅莎用了大約半小時把廣告詞修改了一遍,直到兩個人都滿意為止。到了十點鍾,羅莎開始指揮攝影師拍攝外景,餐館的工人們開始了緊張的午餐準備工作。

十點三刻,維卡市商業協會的會長艾麗斯陪同市長查爾斯來到了“華美”。艾麗斯顯然精心裝扮過,她穿一套高檔的大紅裙裝,把一頭淡褐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亂。

嘉雯和他們先後握手:“謝謝你們在百忙中光臨。”

“‘華美’開張是維卡的一件大事。你們試營業這一個多月以來,我聽到了許多客人的讚揚。百聞不如一嚐,我今天要好好品嚐你們的飯菜。”查爾斯微笑著說。

“歡迎你加入我們商業協會!你的簡曆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艾麗斯說。

“隻不過多讀了幾年書而已,有時候我都不知道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嘉雯的語氣有些平淡。

當然是幸運了,至少你打開了眼界,可以和周圍的人交流。我一直很希望本地的幾家中餐館的老板能成為商業協會的會員,尤其是“珠港”的老板莊先生。我和他談過幾次,他都沒表示出任何興趣,也許他有比較大的語言障礙。艾麗斯歎了一口氣。

“現在的中餐館對比十年前開張的中餐館麵臨更多的挑戰。人們對中餐已不陌生,要求更高,口味更挑剔。中餐館的經營者應該走出中國人的狹小圈子,和其它公司和餐館的管理人員交流,而商業協會恰恰提供了這種交流的機會,所以我認為加入商業協會將使我受益。”

“維卡餐館眾多,一家新餐館要在競爭中立足並不容易。你認為‘華美’的最大優勢是什麼?”查爾斯問嘉雯。

“目前最嚴重地威脅美國人身體健康的因素是體重超重,所以一個新概念的中餐館應該為顧客提供健康食品。‘華美’推出的日本壽司、蒙古燒烤、減肥蔬菜色拉,還有各色時鮮水果,都是非常健康的食品,因此擁有不容忽視的競爭實力。”嘉雯說。

開業典禮開始了,接下來賓客盈門。希望的陽光射入了嘉雯的曾一度因失意、失敗而緊緊關閉的心窗,然而陽光的照耀是短促的,她的心轉瞬就墜入了深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