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分奪秒的愛
文/朱成玉
1
姐夫去井下上最後一個班的時候對姐說:“等我上完這個班,拿到這個月的工錢,我就不幹了,免得你整天提心吊膽的。咱幹點小買賣,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姐跑回屋裏,拿出兩塊月餅,用手帕包好揣進姐夫的衣兜裏,姐夫不肯吃,要留著給姐,說姐都懷孕了,還沒吃過一頓好東西呢。兩個人推來讓去的,誰也不肯吃那兩塊月餅。姐夫就把手帕打開,取出一塊月餅給姐,自己留下了另一塊。
可是那天夜裏,姐聽到了一聲沉悶的巨響!姐顧不上穿鞋,卷入瘋了一般奔跑的人群中。
姐夫幹活的那個私人煤礦由於安全防範措施不到位,發生了瓦斯爆炸!而姐夫竟然是當天晚上所有12個井下工人中唯一幸存的人!
據營救人員說,姐夫當時的慘狀讓人不忍目睹,幾根手指都磨禿了,血肉模糊。膝蓋上磨得露出了慘白的骨頭,身後留下斑斑血跡……姐夫在清醒過來後說,事故發生後,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爬到有空氣的地方,他就一直爬一直爬,不知道爬了多久。他所有的動力都來自於衣兜裏揣著的那塊月餅,每當要放棄的時候,他都會摸一下那塊月餅,那塊月餅在提醒他,姐在等他,姐懷孕了,有個孩子要叫他爸爸了,她們需要他來照顧……
姐夫說他無論如何都要挺住,他要保住自己的生命,因為那個生命不光是他自己的,還是妻子和未來的孩子的,他有照顧家人的責任。
姐夫就這樣奇跡般地挺了過來!
2
剛入秋,華波的妻子來電話說,華波去世了!
我們都感到很突然,因為華波的鼻咽癌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病情已經相對穩定了。
華波的妻子在電話那頭嗚咽著訴說朋友臨終前的慘狀,她說臨終前的華波骨瘦如柴,像一片葉子隨著風飄走了。
“我無法阻止他每天的勞動,他像著了魔一樣幹這幹那……”聽華波的妻子說,在那最後的日子裏,如果華波不硬撐著把漏雨的房子修補好,他也不至於走得那麼快。可他硬是要在那個雨季裏修房子,他太怕自己喪失了盡責任的能力。因此,盡管那時節風大雨多,他還是堅決找來梯子,買來水泥,淋著雨把房子修理好。房子修理好了,他也倒下了,而且這一倒下,就再沒有起來。
3
在與死神的賽跑中,姐夫爭分奪秒,抓住了愛這根救命的繩子,搶回了自己的生命;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裏,朋友華波爭分奪秒地盡著自己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爭分奪秒地把自己的愛留給了愛人和孩子。
塵世中的人啊,如果愛著就爭分奪秒地去愛吧!莫要等到一切都逝去的時候,再留下空空的悵惘。
三千裏父愛
文/感 動
這個秋天,他終於要離開他的父母了。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母親欣喜無限,但一向嚴厲的父親還是那副漠不關心的表情,他未免有些傷感,因為他舍不得母親,並依戀著那個自己生活了18年的小屋,和小屋裏那兩條相伴了多年的金魚。
他考取的那所大學在蘭州。那天,他特意在地圖上仔細丈量了半天,拋卻山山水水走直線,學校距離自己所在的這個東北小縣城也有三千多裏呢!
長這麼大,他從沒有出過遠門,甚至從來沒有機會出過這個巴掌大的縣城。兒行千裏母擔憂,母親不免有些著急,她開始四處詢問有沒有去蘭州上學的同學,結果那所大學在這個小縣城裏隻招了他一個學生。這麼遠的路,沒有可以相互照應的旅伴,母親的心懸了起來。在母親的眼裏,他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呀。
“三千多裏的行程,要倒兩次火車,兒子怎麼應付得了呢?”母親開始跟父親商量,要送他去上學。“一個男孩子,如果連上個學都不能自己去,那以後還能有什麼出息?”父親冷冷地說了一句。
他早知道父親會這樣說。因為父親一直都是責難苛刻的代名詞。他記得自己五六歲時,身體不好,要經常吃藥,但他總是怕苦,每一次,母親都把藥碾碎拌上好多白糖,但他還是嫌苦,哭鬧著不肯吃。有一次這樣的情形被父親發現了,他就生氣地把糖和藥全都倒掉,然後命令他把藥片吞下去,那種苦澀至今還刻骨銘心。初二那年,他踢足球時崴傷了腳,住進了醫院,出院那天,是父親去接他的,但是,父親連扶都沒有扶他一下,他不得不拖著剛剛痊愈的腳,用了半個小時才走上七樓。從小到大,這些場景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中重現。父親的冷漠,讓他的積怨越來越深,他甚至很少同父親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這麼多年,他一直感覺自己是生活在父親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