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漂母之恩(1 / 3)

漢,洛陽,舊周皇城。

漢朝的春天也已經到來了,皇城內外一片春意盎然。劉邦獨自一人在庭下散步,時而看看滿園的春色,時而聽一聽樹枝上的鳥鳴。可是,他的內心卻一直是沉重的。

“陛下。”

劉邦忙回頭看去,不知何時盧綰已經立在庭下。“盧綰啊。”劉邦笑道:“什麼陛下不陛下的!咱兄弟倆用不著那套虛禮!來來,陪朕喝一杯。”

盧綰走上前笑道:“盧綰老了,這腦子越來越不管用,這膽子越來越小。蒙陛下錯愛,拜臣為燕王。”

“說什麼啊。”劉邦拍了拍盧綰的肩膀:“你老什麼?你和朕一樣大,朕還沒說老呢。”

盧綰低下頭笑道:“陛下是讓國事給累的。”

劉邦大笑起來,指著盧綰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的這麼拘禮了?這可不好!不好!”

盧綰抬起頭道:“臣馬上就要前往燕地了......這路途遙遠,責任重大,不知何時還能再見到季哥..”

劉邦笑道:“這幾日朕一直想回泗水亭去看看,到時候你可要陪朕一起回去啊!”

“一定!一定!”盧綰笑道:“咱們再去曹氏的小酒館裏..”盧綰自知好像說錯了話,慌忙閉上了嘴。

“曹氏..”劉邦抬起頭默默地道:“一別幾十年,也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盧綰忙道:“曹氏當年對陛下,對我,對樊噲,對周勃,對夏侯嬰,對我們這哥幾個都不錯。陛下如今坐擁天下,真的應該回去看看了。”

劉邦笑了笑道:“好啊,這是這幾年一直騰不出空來。”說著,劉邦看向盧綰:“這韓信也在洛陽關了一陣子了,廷尉府到了現在也沒查出任何關於他謀反的證據。當年他與咱們並肩作戰,居功至偉,朕每每想到要處置他,便於心不忍啊。你給朕想想,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陛下。”盧綰低頭想了想道:“韓信並未真正謀反。況且他曾為大漢立過多少戰功啊!遠的就不說了,僅憑那十麵埋伏,就足以流傳千古啊。”

劉邦微微點了點頭。盧綰接著說道:“陛下若殺了他,天下人會怎麼說?史書又會怎麼寫?這樣一來,陛下又與那暴秦何異啊。”

“你說的何嚐不對啊。”劉邦低下頭思索片刻道:“可是,就這樣放他回去,難免以後不再生事。再者,朕先抓,又放,朕的威嚴置於何處?”

“降職淮陰。”盧綰眼前一亮忙道:“將韓信貶為淮陰侯。那淮陰本就是韓信的家鄉,況且地方狹小,民風淳厚,他必然不會再生事。而且,這韓信數十年未回家鄉,這次也算是讓他衣錦還鄉了,他難道還不感念陛下的恩德麼?”

廷尉署,死囚牢。

陰暗的死囚牢內終年不見日月。在一間單人牢房內,頭發蓬亂,衣衫襤褸的韓信正坐在蓬草堆上靜靜的回想著,從自己剛剛離開淮陰投靠楚軍,後又投靠了漢軍,最終封壇拜將,受封齊王,立下了不可磨滅的戰功,後又被奪去兵權,改封楚王,如今卻被打入了這廷尉署死牢之中。“帝王之術,權謀之術啊。”韓信默默地歎道。也許鍾離昧說的是對的,我韓信並非長者,命中就該如此。

“皇上駕到——”

韓信眼前一亮,他來不及多想,忙伏地拜倒:“罪臣韓信叩見陛下!”

“罪臣?”廷尉趙鍥從台階上走下來道:“我自接手你的案子後,還頭一次聽你自稱罪臣啊!”說著,趙鍥看向牢內的韓信:“你終於知罪了?”

“趙大人。”韓信抬起頭忙問:“皇上呢?”

“皇上是不可能來這種地方的。”趙鍥揮手趕了趕麵前的蒼蠅道:“皇上命我來問幾句話。傳聖上口諭!”

韓信忙跪下道:“臣在!”趙鍥雙手背後道:“朕問你,你能帶多少兵?”

“罪臣自然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趙鍥又道:“朕能帶多少兵?”

“罪臣認為,陛下隻能帶百人。”

“傳達口諭完畢。”趙鍥低頭小聲道:“韓信,你是真不想活了還是假不想活了?你能帶千人萬人越多越好,陛下隻能帶百人?”

韓信昂起頭,提高嗓音回答道:“罪臣認為,陛下不適合帶兵。陛下是一位馭人之聖君,是一代帥才,而不是小小的將才!陛下隻適合帶將,帶兵太小看陛下了!”

“哈哈哈。”趙鍥大笑起來:“好一個狡猾的韓信啊!”趙鍥正欲轉身離開,忽又回過頭道:“你暫且等候,我這就去回稟陛下,我料定陛下不忍殺你!哈哈哈......”

....

“聖旨詔曰:楚王韓信於封國招兵買馬有欲反之心,但念其戰功卓著,謀反一案證據不足。即日起,貶韓信為淮陰侯,旨到即行,不可遲誤!”

“罪臣韓信,謝陛下天恩!”

深夜,洛陽,列侯府前。

今日是列侯樊噲的生日,列侯府從白天一直忙到深夜。樊噲是自沛縣起家便一直跟隨著劉邦,累立戰功的人,如今被封為列侯。他的生日自然是洛陽城中的一件大事,從一大早開始,前來祝壽的客人便絡繹不絕,車騎將軍灌嬰,絳侯周勃,昭平侯夏侯嬰等紛紛前來賀壽。韓信一向不屑於同這些人為伍,平常也不參與他們的酒宴,無奈如今自己本就身在洛陽,如果還是不去,於情於理都難以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