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眾臣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這廢長立幼,自古便是取亂之道啊!”眾臣不知道今日皇帝為何如此反常一向看不起儒生的他先是大加讚揚儒士陸賈的書,接著就拋出了這麼一句嚇人的話來。可是眼見著這位皇帝,如此嚴峻的神情,誰又敢出麵勸阻呢?想到這,眾臣又一次把目光集聚到了蕭何的身上。皇帝一向對蕭何的建議言無不從的,如今隻有蕭大人出麵勸阻才最合適。
陳平手拿著竹簡站在大殿中央,也被皇帝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話嚇了一跳,他正不知所措時,隻見耳旁響起蕭何響亮的聲音:“臣蕭何有本上奏!”
陳平忙退到一邊,蕭何快步踏出班部從,走到大殿中央,朝上座的劉邦一拱手道:“此乃廢長立幼之舉,自古便是取亂之道!昔日嬴政沒有及時傳位於長子扶蘇,而是傳位與十八子胡亥,最終使國家滅亡!劉盈雖然怯弱,但卻是個仁義之人,況且並未犯錯,若陛下執意廢長立幼,則朝綱亂矣!社稷豈能不危乎!”
陳平忙拱手道:“請陛下三思而行!”
眾臣也忙拱手應和道:“臣等請陛下不要廢長立幼!”
劉邦陰沉著臉,過了半晌才開口冷冷的說道:“那我漢國二十年以後還是漢國麼?”
朝堂一片安靜,眾臣一個個呆愣在那裏,不知該說什麼好。
“臣...臣...臣...”一向口吃的禦史大夫周昌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快步走出來,向劉邦一拱手道:“臣禦...禦史大夫周...周昌!啟...啟...啟奏陛下!”
一時尷尬嚴肅的朝局氛圍被周昌的口吃緩和了一下,眾臣都跟著笑了起來,劉邦也舒緩了下擰在一起的眉頭笑道:“怎麼?你為何反對?”
“臣嘴...嘴...”周昌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來完整的話來:“臣嘴上說不明...明白!但臣心中清楚!如...如果陛下一定要廢...廢長立幼,臣...”周昌一邊雙手比劃著,急的腦門上都是汗水,一邊咬著牙齒說道:“臣...臣決不從命!”
“哈哈哈。”劉邦放聲大笑起來,群臣也跟著笑了起來。劉邦擺了擺手道:“好一個耿直的周昌啊!看你一腦門子的汗,哈哈,難得你一片忠心啊。”說著,劉邦低下頭想了想,抬頭道:“廢太子這件事......朕再斟酌斟酌。”說著,劉邦站起身道“散朝!”
散朝之後,周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轉身向未央宮外走,剛走出未央宮,正準備登上軺車回府,忽然被一個過路的中年男子拉住,周昌抬頭一看原來是周呂侯呂澤。
呂澤是皇後呂雉的哥哥,因隨從劉邦作戰有功,而被劉邦冊封為周呂侯。
還不待周昌說話,呂澤忙低聲道:“周禦史,皇後娘娘有請,請隨我來吧。”於是上前拉住周昌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停在一間低矮的茅屋前。呂澤小聲道:“皇後在裏麵有密事與大人商議,大人請進去吧。”
周昌正被繞的雲裏霧裏,他走進小屋內,果然皇後呂雉正端坐在小屋內飲茶。周昌忙跪倒拜倒:“臣...臣禦史大夫周...周...”呂雉忙放下茶杯,站起身上前扶起周昌道:“周禦史口齒不便,就不用講這些虛禮了。”
周昌抬起頭道:“不知...不知皇後喚臣,所為何...何事?”
呂雉朝周昌深深一拜道:“方才朝堂之上,若不是周禦史當庭直諫,隻怕盈兒的太子之位已經不保了。”
周昌慌得忙跪下深深一拜道:“廢長立幼自古...自古便是取亂之道,臣隻是實...實話實說而已。”
呂雉忙扶起周昌問道:“那依你看,陛下是否已經打消了廢太子的念頭?”
“隻...隻怕沒有。”
一聽這話,呂雉一下呆愣在那,口中喃喃的說:“這可怎麼辦......漢國的天下怎麼能讓給戚姬和她的那個劉如意......”
周昌沉下頭良久,忽然抬起頭道:“微臣想...想到一人!若能請的此人幫忙,此...此事便成功一半。”
呂雉眼前一亮,忙問道:“誰?周禦史快快講來。”
“留侯張良張子房。”
“你是說張良啊......”呂雉不由的歎了口氣道:“此人是個極聰明的人,功成之後隻要了個小小的留侯,每年隻是不斷的稱病在家,已經不過問朝政很久了。”說著,她看向周昌:“像這樣一個人,他能幫盈兒麼?”
“那...那就要看皇後您的本事了。”
“嗯......”呂雉微微點了點頭,她忙從桌案上拿起一包沉甸甸的金子遞給周昌道:“區區薄禮,權作謝意。若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周昌推開金子道:“臣...臣不懂這些。今日朝會微臣之言隻是為...為我漢國考慮而已,並非為...為一己之私。”說著,周昌一拱手道:“微臣告退。”
周昌轉身走出了屋子。呂雉低頭看著手中並沒有送出去的金子,默默地思索道:“張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