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季接過寶劍笑了笑:“好啊,有了此劍,我趙季還是個老秦人。哈哈,好了,我要趕回象郡。你我後會有期!”
陸賈笑道:“不知何年何月我還能再入南越啊。”
趙季指了指陸賈手中的吳鉤道:“人容貌雖能變,劍器之容貌卻是百年千年不變。不管多少年以後,你拿著這口吳鉤來找我,到時候我再請你喝酒。”說著,趙季撥轉馬頭喊了一聲:“駕!”拍馬遠去,邊策馬狂奔邊舉起手揮了揮手中的四麵漢劍道:“陸兄,後會有期!”
望著趙季漸漸遠去的背影,陸賈默默歎道:“真豪傑也。”說罷,他看向身後的漢軍隊伍道:“全軍聽令!整儀容!展漢旗!要盡顯大國氣勢,隨我開入番禹!”
眾軍齊聲高喊:“諾!”
漢軍隊伍緩緩向番禹城開去。果然,番禹城門口分列著數百名越人武士,可卻看不出是迎接,而是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殺氣來。“氣氛怎麼如此殺氣騰騰,這是迎接還是......”不待陸賈多想,自己便已經走到了城門前,隻見那番禹城從外觀上看便與長安有天壤之別,城門並不高大,而且還是用石頭堆砌而成,城門上歪歪扭扭的用秦小篆刻著“番禹”兩個字。
一名越人武士走上來道:“請漢使下馬。”
陸賈翻身下馬,正準備行禮,忽然幾個武士衝上前來一根繩索套住陸賈,將陸賈死死捆住,拖進城去。
漢軍們忙拔出佩刀,為首的越人武士喝道:“這是我們南越國的規矩!你們的大人不會有事!”
番禹城並不大,城內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路人,似乎是趙佗為了營造氛圍而故意禁了街。南越王宮就坐落在番禹城的正中央,王宮的布局似乎和前秦的鹹陽宮有一點相似,可是論裝飾論布局卻如同星星比皓月一般,比不上鹹陽宮的十分之一大,可卻又非要修建的模仿鹹陽宮,這不由讓陸賈覺的可笑:“趙佗真乃東施效顰也!”
兩名越人武士將陸賈押赴到王宮正殿內,隻見殿前衛士們的裝扮不再是青銅厚甲全副武裝,而是頭上纏一副頭巾,上身光著,但卻刺滿花繡,脖子上各帶一串獸牙。殿內空間也並不是很大,八根柱子上各點著一盞油燈,殿內兩側分列著文武諸官,諸官前麵還坐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想必是南越國的貴胄元老了。
“大王!漢使帶到!”兩個南越武士將陸賈用力向前一推,抬起頭嗓音洪亮的說。
陸賈抬頭向正前方看去,隻見正前方的案前盤腿坐著一個人,那人打扮與宮中的衛士倒是挺像,隻是頭巾中間多鑲了一顆美玉,多插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而已。
“原來此人就是南越王趙佗啊,不想此人在南越生活了這麼多年,竟然也學的和他們一樣的衣著打扮了。”想到這,陸賈抬起頭道:“此便是爾等的待客之道?”
趙佗冷笑一聲:“客人到此,我南越自然當盛情款待,可你是客麼?我南越與你漢國此時正在交戰,你若是來當說客的,本王不願聽你多言。”說罷,趙佗朝門外衛士叫道:“來啊,將漢使拖出去,放在油鍋裏,炸!”
“嗨!”殿外武士回了一聲,上前押住陸賈。
一聽到那武士的回話,陸賈差點笑出聲來,哎,不想這趙佗在南越生活了這麼多年,竟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怎麼連宮中的侍衛都用當年戰國時的口吻。但陸賈還是盡量忍住了笑說道:“大王啊大王,我陸賈並不是說客,我此來乃是為南越存亡而來,乃是為大王而來。
趙佗聞言,向衛士們一揮手,衛士們拱手退下去後,他看向陸賈道:“何意?”
陸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繩索道:“難道南越就是這樣對待使臣的麼?”
“鬆綁。”趙佗又一揮手道。
衛士們上前解開陸賈的繩索,陸賈才對著趙佗深行一禮道:“漢中大夫陸賈,參見南越王。”
“陸賈啊。”趙佗看向陸賈道:“你一路走來,想必也都看到了,你覺得我南越在本王的治理下情況如何?莫非敵不過你那根基未穩的漢國麼?”
“臣方才已經說明,此行是為南越存亡而來。大王既然想聽,那臣姑妄說之,南越在大王的治理下簡要為三點。”陸賈平靜的看向趙佗答道:“土地貧瘠,商旅不興,軍備簡陋。尤其是這軍備,軍備半新半舊,軍員魚龍混雜,即有前秦刀劍,又有南越獵弓,既有中原軍士,又有百越兵卒,似此這般軍隊,兵刃之間毫無配合,士卒之間連基本的言語都不通,還何談作戰呐?”
兩旁大臣一起大喝:“漢使放肆!漢使放肆!”
南越丞相呂括站起來喝道:“漢使出言放肆,狂妄至極耳!”
“噢?”陸賈轉身看向眼前這個四十歲上下的人道:“敢問足下何人?”
呂括高聲道:“在下南越國相呂括。在下倒是認為漢使方才所論乃書生之言,紙上談兵耳。若真如漢使所言,我南越軍隊乃一群魚龍混雜,庸散之軍,那請漢使解答,為何隻用了七天,我軍便攻破了長沙國!”
陸賈大笑起來,他看向呂括道:“聽國相口音,國相曾經也是中原人吧?怎麼?在南越呆的久了,就也被蠻化了不成?”
呂括一臉難堪,他忙道:“漢使請解答老夫方才所問。”
“好,汝等聽著!”陸賈轉過身看向滿座大臣道:“長沙國乃我大漢分封之諸侯,長沙王吳臣乃我漢國之忠臣,他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多次自主裁減軍隊,如今長沙國能戰之士不足五千。”說著,陸賈看向呂括:“而你南越,數萬大軍壓向長沙!試問,以五千人對戰數萬人,即使廉頗李牧在世,能戰勝否?然而,就是這區區五千守軍,便能與你南越對持七日之久,這還不足以說明爾等軍隊之弱麼?”
“你!”呂括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好一屁股坐下來道:“那是我軍未用全力之故。”
“在下覺得漢使方才之言不妥!”又一官員站起身道:“在下南越上大夫布曼諾。敢問漢使,方才土地貧瘠之言在下不敢認同!土地貧瘠便是說我南越農業衰弱,可農業乃我王最重視之事務,漢使何言我南越土地貧瘠?”
“聽你口音,你是百越族人?”陸賈看向布曼諾道。
布曼諾回道:“在下正是百越族人。”
陸賈笑道:“你即身為百越族人,那必知曉南越之地理。南越多山巒峽穀,山內多奇蟲猛獸,此土地可能耕作?”
布曼諾忙道:“此正是我王英明之處。我王將中原之鐵農具,耕作之技藝都帶到了我南越,南越之土地早已不再貧瘠了!”
陸賈看向布曼諾道:“看來上大夫長年呆在王城,隻看到了這王城四周吧?可是在下一路走來,卻看到了不少別處的景象,偏遠之處的百越族人依舊在過著每日進山狩獵的日子!偏遠之處的百越農人依舊在使用早已淘汰掉的石器和青銅器農具!況且,你南越國的鐵隻能從我大漢購買,若我大漢從此之後不再和你南越通商,你南越就隻能退回到青銅石器時代!如此這般,難道土地還不貧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