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一隊羽林輕騎護送著一輛青銅軺車從沛縣出發,星夜兼程的向長安方向趕去,馬車內躺著的正是箭傷複發的劉邦。躺在顛簸的馬車中,聽著車外呼呼而過的風聲,劉邦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他正在盡自己最後一絲氣力,努力回想著自己所做的一切,定國策,予密詔,托孤,努力的回想著還有沒有什麼自己沒有考慮到的地方。
“陛下禦駕在此!請函穀關速速開關放行!”
劉邦在車中聽到“函穀關”三字,忙掙紮著坐起來向車外叫道:“夏侯嬰。”馬車外馬上傳來夏侯嬰的聲音:“陛下有何吩咐?”
“函穀關到了?”
“是。”
“朕要視察函穀關。”
關中地區在幾天前也經曆了一場大雪,大雪一連下了好多天,盡管現在已經停止了,但至今為止卻還沒見到太陽的半個影子。函穀關將軍是信成君酈商,當他聽說皇帝的車駕來到了函穀關時,他忙率函穀關大小將官跑至關下迎接,劉邦身披一件裘衣在夏侯嬰的攙扶下從車上走了下來。
酈商高聲稟道:“函穀關將軍酈商,率函穀關大小將官恭迎陛下!”
劉邦向夏侯嬰擺了擺手,夏侯嬰慢慢鬆開劉邦,閃身退在一旁。劉邦緩緩走到酈商麵前笑道:“酈商啊,你當年跟著朕一起南征北戰時,那是何等的英武啊。朕記得你光攻陷城池,就為朕拿下了七十三座縣城啊!也因此,朕讓你做這函穀關將軍,為朕鎮守這東大門,你勞苦功高啊。”
酈商是跟著劉邦打天下的老將了,如今已經五十二歲的他,盡管須發已經白了,但那臉英武,那副精氣神仍在,他聽到劉邦竟然還能將自己的戰功記得這麼清楚,不由老淚縱橫地說道:“陛下,您都這麼大年紀了,竟還煩勞您記著老臣這點功勞。陛下放心,老臣隻要鎮守這函穀關一天,這函穀關就一天是大漢京都的屏障!”
劉邦望著酈商還是那樣一臉不服老的神情,劉邦不由得笑了,他忽然想到了陸賈曾經給自己講的一個典故。於是,他看向酈商笑了笑道:“有人在朕耳邊說,酈商老了,拉不開弓,騎不得馬了。可朕偏說酈商未老!”說著,劉邦看著酈商說道:“酈商,你如今也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怎麼樣?尚能飯否?”
還沒等酈商開口說話,隻見旁邊一員小將開口說道:“回稟陛下,酈商將軍雖老,然一飯可食鬥米,肉十斤,照可披甲上馬,弓箭射去,百發百中!”
“哈哈哈。”劉邦看向那小將笑道:“你說酈老將軍一頓能吃肉十斤?哈哈哈,那朕國庫的糧食早就不夠酈老將軍填肚子用的了。”說著,劉邦轉頭又看向酈商說道:“酈商啊,這個小將是什麼人啊?”
“陛下見笑了。”酈商忙笑道:“這是我的兒子,酈寄。”說著,酈商看向酈寄笑道:“臭小子,還不快參拜陛下!”
酈寄忙收住笑容,跪下拜道:“末將酈寄,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酈寄抬起頭時,劉邦再一次細細打量上去,麵目清秀,但清秀的相貌中卻和他父親一樣眉宇之間似乎天生就透露出一股剛毅。望著這位少年軍官,劉邦緩緩點了點頭,上前拍了拍酈寄的肩膀,欣慰的笑道:“你的父親是一員虎將,朕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你父親的影子。函穀關是我大漢京都的大門,你們父子二人一定要......”劉邦忽感到胸口一陣沉悶,他忙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忍著疼痛抬起頭看向酈商酈寄二人接著說道:“你們父子二人一定要擔起這保衛京都的重任啊。”
“陛下......”酈商酈寄二人忙跪下說道:“請陛下放心!”
“朕......”劉邦抬起頭望了望函穀關的關頂說道:“朕要登上函穀關,朕要看看我大漢的疆土。”
夏侯嬰忙上前一步說道:“陛下,關頂風大,還是不要上去了。”
酈商看著劉邦憔悴的麵容,瘦弱的身軀,忙站起身說道:“若陛下一定要登關,老臣用轎子抬陛下上去。”
“不用。”劉邦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朕是在刀槍劍戟裏打下的天下,朕尚且死不了呢。上次朕登上這函穀關還是領軍攻打暴秦之時,你們看看那時朕多年輕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