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莫知我哀(2 / 3)

陳平低下頭說道:“隻怕這兩萬兵士你帶不走了。”

“你什麼意思?”樊噲看向陳平冷笑道:“你要奪我的軍權?哼,就憑你一個白麵書生,你看有沒有人會聽你的!”

“樊將軍戎馬一生,英武一世,我陳平當然不及。”陳平笑了笑說道:“若我能讓人把樊將軍您捆上呢?”

“你讓人?”樊噲大笑起來,他指著陳平身旁的羽林衛士們說道:“就這些小兔崽子,你看看他們誰敢動我?”

“我敢動你!”

樊噲眉頭一緊,忙聞聲看去,隻見一羽林衛士向自己撲來,還不等樊噲躲閃,那羽林衛士便一下將樊噲撲倒,隻見那羽林衛士順手從腰間解下繩索將樊噲的雙手死死纏住。樊噲一聲怒喝:“你是哪個營的羽林!竟敢綁老子!”

那羽林聽罷,大笑起來,隻見他將頭盔猛地一摘大笑道:“樊噲!怎麼?我綁不得你麼?”

“周勃?”樊噲一頭霧水:“你怎麼也在這?”

周勃大笑起來,他從樊噲身上站起來,向樊噲笑道:“樊噲啊,這詔書的確是皇上所發。不過啊,皇上可能聽信小人讒言,一時犯了糊塗了。”說著,他指著倒在地上的樊噲接著笑道:“按皇上的意思,是要在此立斬你這顆黑頭的!陳平有意要救你一命,才決定將你帶到長安,讓你親自去和皇上解釋一番。”

樊噲從地上坐起來,看了看陳平,低下頭說道:“我樊噲多謝曲逆侯相救。”

“舞陽侯。”陳平看向樊噲說道:“隻能先委屈一下你了,我和周勃要把你綁送到長安去。”

樊噲歎了口氣說道:“老子勇武一世,現在卻要受這份鳥氣!”說著,他從地上站起身道:“你們綁吧!”

周勃笑著一揮手道:“綁了他!”

“諾!”羽林衛士們忙上前將樊噲綁住。周勃拍了拍樊噲的肩膀道:“你這兩萬軍士現在也要歸我調遣了,把兵符交出來吧?”

樊噲向身上努了努嘴說道:“在我盔甲裏。”

周勃伸手從樊噲甲中掏出兵符,看著樊噲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有陳平在,必然保住你脖子上這顆黑頭!”

陳平笑著轉身說道:“好,回京!”

長安,長樂宮。

再次暈倒的劉邦靜靜地躺在病榻上,伍康國正跪在一旁給皇帝診脈。一旁站著皇後呂雉和太子劉盈,另一旁站著戚夫人。殿外的台階下站著蕭何,曹參等一班大臣們。

“伍康國......”劉邦拖著微弱的聲音問道:“朕還能活多久?”

伍康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忙扭頭看向一旁站著的呂雉,隻見呂雉正看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伍康國忙轉過頭看著劉邦說道:“陛下龍體康健,隻是要按時服藥,這病......這病沒什麼大礙。”

“胡說......”劉邦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以前就是個亭長,手提三尺寶劍,最終贏得了天下,建立了這泱泱漢國。這一切難道不是天注定的麼?”說著,劉邦微微側臉看向伍康國道:“朕的命既然是天注定的,別說是你了,就是扁鵲來了,也是無濟於事吧......朕的病你治不好了,朕也不怪你,你還不給朕趕快滾出去。”

伍康國連連叩頭,站起身退了出去。

劉邦強撐著病體半坐起身子,轉頭對內侍說道:“叫陸賈來。”

“諾。”內侍忙快步走到階前說道:“皇上詔令中大夫陸賈。”

“臣在。”陸賈忙快步走進殿中,上前跪在劉邦的榻前。劉邦看到陸賈來了,忙笑著問道:“先生,你的新語寫完了麼?”

眼見皇帝彌留之際竟還在掛念著自己寫的這部書,陸賈忙忍住淚水從袖中取出一張竹簡,雙手獻上說道:“回稟陛下,臣的新語已全部完結,共計十二個章節。這是最後一卷,請陛下過目。”

劉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朕看不了了,你給朕念,朕聽。”

“諾。”陸賈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他展開竹簡,眼淚也跟著啪嗒啪嗒地掉落在竹簡上。全殿內鴉雀無聲,隻有陸賈那厚重的聲音,久久回蕩在殿中不能平息,隻聽陸賈高聲讀道:

君子以義相褒,小人以利相欺,愚者以力相亂,賢者以義相治。故穀梁傳曰:仁者以治親,義者以利尊。萬世不亂,仁義之所治也。

“好一個仁義之所治也!”劉邦一拍床沿,高聲喝彩道:“好!好!好!”說著,劉邦看向一旁站著的呂雉說道:“扶朕起來。”

呂雉忙上前扶起劉邦,劉邦剛從病榻前站起身,便覺得雙腿一軟,呂雉慌忙用力扶住,劉邦才沒有摔倒。見到皇帝體力已經這麼弱了,陸賈忙說道:“陛下陛下,您快回去躺著吧。”

劉邦看著陸賈笑道:“朕謝謝你,你替朕完成了朕平生這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文事。那年冬天在上林苑內,你給朕所呈的那三策,朕都已命史官記錄存檔了。你那三策將定為我大漢百年的國策,你陸賈的名字將永載我大漢的史冊!”

“陛下。”陸賈痛哭流涕,他朝劉邦深深一拜:“陛下您是古往今來一代聖君,您折煞微臣了!”

“朕可不能受你這一拜啊。”劉邦忙說道:“你為朕,為我漢國定下了百年國策,你應當受朕一拜!”說著,劉邦強忍疼痛,挺直身子,對著麵前的陸賈深深一拜。

陸賈眼淚不停地流著,那深深的一拜已經讓劉邦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了,他慢慢坐回床沿上說道:“先生,朕的大風歌,你聽聞了麼?”

“陛下的大風歌,用詞樸實大氣,歌風恢宏壯大。”陸賈一麵說著,一麵擦了擦眼淚說道:“臣十分喜愛陛下的那首大風歌,已經把這首歌背下了。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劉邦雙眼望著前方說道:“朕此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沒能擊敗匈奴。如今在對待匈奴上,我偌大的漢國隻能靠和親來隱忍著,朕心不甘。”他看向陸賈接著說道:“朕想把這首大風歌定為我漢軍的軍歌。我漢國必遵中大夫之國策,待六十年後國力強盛之時,朕想讓漢軍將士們唱著朕的這首大風歌北上陰山,擊潰匈奴,雪我漢國六十年之恥。”

“陛下聖明。”陸賈忍著淚水說道:“大風歌的歌風豪邁,當作一首軍歌,再合適不過了。”

“朕還想請先生幫朕再將這首歌潤色一番啊。”

陸賈忙再拜說道:“陛下這首歌是重歸家鄉,和家鄉父老飲酒暢談之間自然而成,不論是用詞還是語句都已無可挑剔。臣若再加以潤色,那就是畫蛇添足,弄巧成拙了。”

“哈哈哈。”劉邦笑了起來,他揮了揮手說道:“先生先請回去吧,對了,去把蕭相國叫來吧。”

陸賈起身慢慢退了出去,不一會,蕭何走了進來,他正要跪下時,劉邦開口說道:“蕭大人就不必如此了。”

蕭何抬起頭看著劉邦,不知該說什麼好。劉邦看向蕭何笑著說道:“你是想學張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