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無奈,隻好起身退了出去。當宮中隻剩下呂雉一人的時候,她揚起頭默默的歎道:“唉,周昌啊,你真是讓哀家又敬佩又厭惡啊。”突然,小腿又是一陣疼痛,呂雉不由慘叫了一聲,她忍著疼痛,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劉如意已經去了。下一個,就是齊王劉肥了。”
深夜,齊國,臨淄。
劉肥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呂後的詔書,呂後壽誕將至,發詔邀所有皇子入京賀壽。不知道為什麼,當劉肥看到這件詔書後,腦海中就突然浮現出劉如意的身影。劉如意一入長安就再也沒有出來,呂後給出的消息是劉如意在京時突然暴病而亡。很顯然,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暴病而亡是不足以騙住所有的皇子們的。劉如意從小就身體康健,怎麼可能一到京師就暴病而亡了呢?現在呂雉又借壽誕為名,邀所有的皇子入京賀壽,這豈不是將除掉劉如意的方法又再用了一遍麼?想到這,劉肥不由望著眼前這份詔書,細細思索起來。
夜已經深了,可劉肥仍在桌案前將這份詔書翻來複去看了多遍,沒看一遍,自己就多一份憂慮。這時,隻見家院走進來說道:“大王,內史公孫狐到了。”
劉肥抬起頭說道:“快讓他進來。”
家院答應一聲,退了出去。不一會,家院領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進來。劉肥忙站起身拱手說道:“夜都這麼深了,寡人攪擾了先生的好夢啊。”
公孫狐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劉肥看著一旁的家院說道:“你退下去吧。”家院答應一聲,慢慢退了出去。劉肥對公孫狐作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先生請坐。”
待公孫狐坐下後,劉肥將呂後的那份詔書遞了過去說道:“先生你來看看這個。”
公孫狐接過,一邊看著一邊聽劉肥說道:“京中如今固然險惡,但寡人若是不去,隻怕將來會授人口實。寡人左右為難,這才想問策於先生啊。”
公孫狐看罷詔書,抬起頭說道:“以大王之意,該當如何?”
“寡人反複思索,覺得還是要去一趟。”
“為何?難道大王不怕重蹈趙王的覆轍?”
劉肥看著公孫狐說道:“三弟與我不同。高皇帝在時,多次想要改立如意為太子。況且其母戚夫人依仗高皇帝的寵愛,處處與皇後作對。如今命喪於此,也是固然啊。”
“那大王和趙王又有哪裏不同?”
“我不一樣啊。”劉肥忙說道:“我的母親身份低微,高皇帝從小就沒想過要立我為太子。更何況我自任齊王以來,一直是聽命於中央的。因此,寡人覺得,這次應當進京。若我敢去,則說明我的確忠心無二,太後就更不會對我下手。若是我不去的話,勢必會授人口實,到時就怎麼也解釋不清了。”
公孫狐點了點頭說道:“大王所言有理。”說罷,公孫狐又緩緩搖了搖頭道:“可仍有一點大王沒有想到。太後之所以要殺掉趙王,是為泄私恨,但同樣也是為了穩固新君的帝位。”說著,公孫狐站了起來繼續說道:“甚至臣敢說,在太後心中,穩固新君帝位要比泄一己之私恨更重要!”
劉肥眉頭緊鎖,慌忙說道:“可寡人怎麼會威脅到新君的帝位啊?”
“大王您好好想一想。”公孫狐接著說道:“第一,眾皇子都還沒有成年,唯有大王是皇子中年齡最長的,若不是大王的母親身份低微,大王您早已是大漢的天子了,僅這一點,就夠讓呂雉顫顫不安的了。第二,盡管大王從小就無緣於太子之位,可高皇帝對大王可是最厚待的了。齊國七十八城都歸大王管轄,天下最肥沃的土地都在大王的囊中。大王有如此雄厚的勢力,難道太後會不多心麼?”公孫狐停頓了一下,看著劉肥說道:“大王非但不是皇子中最安全的一個,相反,趙王一去,大王您就是太後的第二個心頭之患了。”
“天呐......”劉肥一下癱坐在地上:“太後為人狠毒,她都能把好好的戚夫人變成怪物.....還不知道她會對寡人如何處置呢......”劉肥抬頭望著公孫狐說道:“先生,若不是你,寡人還真的會去長安。既然先生這麼說,寡人不去了......不去了......”
“大王錯矣!”公孫狐忙說道:“此番進京,大王一定要去。”
“可這一去,那就是羊入虎口啊。”
公孫狐忙上前扶起癱坐在地的劉肥說道:“大王若去,生死還可一搏。大王若是不去,呂後便可以此為借口,到時大王就連拚一把的機會也沒有了啊。”
“以先生之意,我去?”
“太後所慮,無非是大王的勢力過大,未必一到長安就會置大王於死地。”公孫狐對著劉肥一拱手說道:“大王莫慌,臣願隨大王一同進京。隻要到時大王肯聽臣的計策,隨機應變,必然不會有事。”說著,公孫狐抬起頭看到劉肥還在遲疑,他忙再拜說道:“望大王信臣!”
“先生。”劉肥上前扶起公孫狐說道:“那就請先生隨寡人一同進京。到了長安,寡人的身家性命就全托付於先生了。”
“大王放心就是。”